「求--哦,你……那樣看來我得趕快帶你回座。」他停了一下,又說︰「還是你只是想引起他的嫉妒?」
「剛好相反。」娟娟回答︰「我只希望給他一個暗示,使他能再考慮考慮我們兩個到底適不適合。」
「你認為不適合?」
娟娟嘆了一口氣。她可以從眼角余光瞥見俊彥仍是一臉不高興地坐在位子上。「你是和誰一起來這里的?」
「我舅舅。」黝黑、稚氣的臉孔突然拉長了一些。「他剛剛還罵了我一頓。」
「哦!為什麼?」她同情地問。
「為了我的朋友,他認為他們會把我帶壞,他認為我應該多用功一點。」
「哦,你是個大學生嗎?」
他的腳步突然亂了一下。「是……是,念企管系。」
「很不錯啊!」她笑著說道︰「你喜歡嗎?」
「還好,可是我父母總是從小斷定我該如何如何,他們住在高雄,我來台北念書,我猜他們很不放心,所以叫我舅舅要盯緊。」
娟娟同情地傾听著,發覺這位年輕的舞伴雖然外表開朗,內心卻承受著相當大而又無可渲泄的壓力。
「我想你的父母和舅舅都是關心你。」她溫和地安慰道。
「哈!我舅舅之所以管我管得那麼嚴,是為了怕我媽在他耳邊吵。」
「嘿,你有女朋友嗎?」
他聳聳肩。「我舅舅不準我交,他要我考上研究所後再說,不過他準我偶而去PUB或舞廳和女孩子跳跳舞舞,解解悶,不過不準有聯絡。」
「我看你舅舅不是老迂腐,就是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拋棄過。我看差不多吧!」娟娟這個玩笑開得讓這個大男生臉都紅起來了。
娟娟轉過臉,本來想向俊彥炫耀,卻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冰冷的眼楮正盯著她和她的舞伴,注意焦點則落在緊貼她背部的那只手。娟娟的腳步也亂了起來,老天爺,詹彥年。
「怎麼了?」
「沒什麼……至少……我是說這里面太熱了,我們可不可到外面透透氣?」娟娟沒給他回答的機會,很快地拉著他往旁邊的門走出去。
「呃,好多了!」她望著遠處的星星,覺得臉上的燥熱已經消褪不少。詹彥年不可能在那種燈光下認出她的,俊彥,當他發覺她突然不見的時候,不知會怎麼想?
她轉過身。「我們已經跳過舞,也談過彼此的問題,卻還沒有自我介紹呢!」她對自己的舞伴笑一笑。「我叫沈娟娟。」
「高亞東。」他說著就握起她的手。「你真的好美。」
「我的兒子們也這麼說。」她輕快地回答道,並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沮喪又出現了。
「兒子們!但……你不可能結過婚……」
「我是個寡婦,有一對六歲的雙胞胎。」她嚴肅地說道,現在她才知道。
「我想,我們最好進去。」看來她已婚,有兩個小孩又年屆卅的事實,對這大男生無非是當頭棒喝。
「亞東……你準備走了嗎?」這句話突然從後面那扇半開門邊傳來,亞東立刻像挨了一槍般將放在沈娟娟背後的手放下來。
「舅舅!呃,對,我準備要走了。」
哦,不!娟娟不必看也認得出這個聲音,她真是夠幸運了。她很快地轉身躲在亞東的影子後面。「你先進去,」她低聲說道︰「我待會兒就去。」
亞東遲疑一下,看看她就進去了,令娟娟安慰的是,詹彥年沒有立刻開口罵人。
「我想你最好也進來。你的護花使者看見你把我外甥往外拖時,都快要氣壞了。」
娟娟咬住下唇,希望他快點走開但她的沈默卻帶來反效果。他沖下兩階台階,來到黑暗中。
「或者你常常在他面前誘惑大男生?」
娟娟深吸一口氣,反駁道︰「亞東不小了!」
「他才十八歲,對你來說不嫌女敕了點嗎?」
他說話不是普通的毒!娟娟很慶幸黑暗遮住她的臉紅,天啊!她整整大了他十多歲。
沈娟娟的手掌在身後搓揉,她發現詹彥年向她逐步逼近時,她慌亂的樣子簡直像個高中女生。
他來到她面前時,他突然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她簡直嚇呆了。
「別利用純潔的小男孩玩男人和女人的游戲。如果你希望獲得滿足,而你的男朋友無法達到你的要求,那就找一個經驗足以與你匹配的人來玩。」
他另一只手已強行捧起她的下巴,而他的嘴唇同時蓋住她的。
罷開始就像個火花似的,她覺得自己被點燃了。當他的手從她的頸項滑至她的肩膀,再溜下她的背脊時,他另一只手仍緊扣著她的頸背。
娟娟從來沒有像這樣被吻過,當他的舌尖更深入她口中時,她只能閉起眼,腦中閃起燦爛的星芒,其他的感覺都消失了,只感到他狂野的吻。
詹彥年的嘴唇離開時,沈娟娟仍然顫抖不已,就像剛才那男孩一樣。但她並不是十七歲的小女孩,她了解性吸引力,知道男人如何能造成女人的震撼,他慢慢松開她,她依舊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
「怎麼樣?我的功夫不比一個十八歲的小男生差吧?」他以柔軟的聲調諷刺道。
她從他身旁離開時,他輕狂地低笑起來,但是卻隱隱看出他的眼眸閃著怒火。
第三章
這一陣混亂之後,娟娟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又恢復鎮定,回到舞廳,回到俊彥的身邊。
他建議馬上離開,娟娟沒有反對。她忙著想她那疼痛的雙唇是否腫脹得會被別人發覺,一直到俊彥帶著她離開,發動引擎之前,他們誰都沒開口。
「娟娟--」
「對不起--」
他們同時開口,娟娟繼續說︰「俊彥,我想也許我們不要這麼常見面比較好。」
「因為我秘書的關系嗎?娟娟,她根本不是問題,我要娶的是你,我買這個也是給你的,你一定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你。」
「噢,俊彥。」她看著他從口袋掏出天鵝絨的小盒子,明顯地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緒。「我不能嫁給你。」
他根本不了解她,不管她怎麼說,他還是以為她因為他和別的女人交往而受到傷害,他還以為她是和他嘔氣才在舞廳里挑逗一個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呢!他一句話也不說,準備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我也會是一個好爸爸的。」他為何不用沙啞、性感的聲音對她呢喃,卻這樣沒有情調地跟她討論她後半輩子的生活?娟娟拒絕接受他的戒指,而俊彥依然鎮定如一地相信她會及時回頭。
第二天早上,娟娟滿懷恐懼去上班,然而事實證明她的恐懼根本是多余。詹先生不但沒有批評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似乎根本就忘了昨晚還指責她誘拐未成年少男呢!娟娟感謝上帝讓他放她一馬的同時,也感到胸中起了一把無名火。偶爾他們眼光相遇時,他的眼神都是冷漠淡然的。但昨晚他不是這樣子看著她,昨晚,他的眼神簡直是熾熱如火。
一天漸漸消逝,娟娟發現怒氣愈來愈高漲,昨天生日所感到的惶恐並沒有消失,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真是太無聊,致使那一個短促的吻竟也令她難以忍受。
她不耐地抗拒這突來的邪念,她已經替詹彥年工作三年了,兩人已經習慣在辦公室看到對方,就像他們是辦公室中不可或缺的設備一樣,她從來不曾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現在,她腦中卻充滿這個「男人」。
每次他用那堅定的雙唇對她下命令時,她就忍不住要想起他的吻;當他簽署她遞給他的信件時,又使她想起那修長的手指在背上游移的感覺。這些記憶無聲無息地浮上她腦際,摧毀三年來老板在她心目中造成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