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求勝利不擇手段。他爬上病床掀開布簾,將男子與女子的手互握,對著她耳畔大喊︰「他的體溫是熱的,你昏迷前摟抱的男人沒有死,那個佩戴白色古玉的男子還活著,動動你的右手感覺看看。」
白色古玉?
「好漂亮,這是塊瑩潔無瑕的極品白玉。」
「那是杜家的傳家物,我們三兄弟各有一塊。」
「三爺你做什麼?我不能要。」
「這玉我從小不離身,它貼著我的心口放,蘊涵我的熱情。如霜,你是知心人,只有你夠格擁有它。」
「我只是個下人--」
「這塊傳家寶玉只傳媳--」
那塊曾熨貼在她心房的美玉--三爺沒死?
「三爺--」如霜霍然坐起。
「你終于醒了!這『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還一點都沒錯,用在醫心病也行得通。哎,差點累死我。」小三喝口茶潤潤喉,坐在竹椅上,仔細地替如霜把脈。
好漂亮的一個孩子!約莫十一二歲,有雙倨傲勾魂的鳳眼,他將來會令多少女人心碎?
「沒事了,多吃點固本培元的食物調養即可。啊,快放開!被師父看到就慘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小三一個箭步跳上床,放下布幔,拉開他們交握的手。
「三爺!真的沒死?」如霜這時才發現,身旁躺著杜叔倫,他與她交纏的左手,是溫熱的。
「早就告訴你他還活著,你偏往死胡同里鑽。喂喂喂,你要下床照顧他沒關系,可千萬別對我師父說掀簾握手的事。
「為什麼?」蒼白臉色,薄薄細汗,三爺現在一定在痛苦掙扎。
「與你無關,保密就好。」這種作弊、有損顏面的事,笨蛋才會告訴她。
「這是哪里?」按去臉上冷汗,她輕柔地擦拭杜叔倫身上傷口的血污,還他潔淨身軀。
小三瞄了眼她的舉動,「常山月復地,我家。」
「他何時才會醒來?」氣若游絲,淺弱幾無,他仍在鬼門關前徘徊。
「不曉得,要看他的造化。放心,他死不了。」如果連他們師徒都救不了他,普天之下,更無人能醫治他。
「請問你是--」
「停。我一次全說明白。我叫小三,我師父是笑閻羅,最喜歡把死人救活。我們師徒倆采藥時,發現你們雙雙不省人事,他見獵心喜,就把他扛回家,至于你--是我背回來的。」原本頗不耐煩的小三,說到最後,竟然面色潮紅,不自在起來。
「如霜謝謝小三和令師尊的救命大恩。」她曲身鞠躬,行大禮。
「你想折我壽?」小三一個後空翻,急忙跳離她三尺遠,「記得要守密!我先閃人。」他施展凌波步法,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見。
斑人。幸虧他們師徒施援手,三爺才能獲救。
「三爺,老天听到我的請求了,你快點醒來,如霜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你--」偎靠在他耳畔,如霜低低呢喃,一一訴說她的情之所鐘。
*****
「哇--你醒了!我--我輸給那小子--」笑閻羅站在房門口,扶著門框,深受打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小三真的讓這一心求死的女人轉醒,他的醫術已超過他?
雖然,那受劇毒荼害的男子,傷勢比她嚴重千倍,可是他求生意志強韌,屢屢突破生死險境;不像她,該醒不願醒,這種人最難醫,心中的結未解,神仙也難救--
「笑閻羅--前輩?」散發美髯,灰白寬袍,看不出歲數。一身仙風道骨的他,有一雙和小三極為相似的魅眼,攝人心魄。
「前輩?」他瞧了自己的長胡子,再看向床上的昏迷者,然後聳聳肩,「前輩就前輩,稱謂不重要。你如何醒過來的?」
「我--」小三說不能將經過講述給他師父知悉,她要如何啟齒?
如霜左右為難。
「算了,看你吞吞吐吐的樣子,我就知道其中有鬼。」笑閻羅扯下充作隔間的布簾,拿到燭光旁以煙燻烘。
丙然有詐!「小三,你給我出來--」他朝屋外密林一吼,深厚內勁,讓林間落葉紛飛。
好可怕的功力!她差點被震聾。
三爺會不會被震醒?她放松按住他雙耳的柔荑,探頭一瞧,不免失望。
「來了--」小三有氣無力地踱回房內。
「作弊!你不知我在布上涂抹『采瑩笑』?這上頭清清楚楚留有你的指印,你還有話說?」破壞比賽規則,趁著他去煉藥時動了他的人,這小子越來越大膽。
小三認栽,「我去做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只老狐狸師父!
哎,一個月的衣服、兩個月的柴火、三個月的炊飯,他寶貴的青春哪!
小三垂頭喪氣地步向廚房。
「慢著。笑前輩,飯讓如霜來煮。你們的救命之恩如霜無以回報,這屋內的一些瑣事就讓如霜來做,三爺他還要靠你們師徒全力醫治,叨擾的這段期間,讓如霜盡一份心力,也算聊表感激之情。」
「好!好!你負責燒飯洗衣,砍柴讓我來。」小三喜滋滋地朝如霜露出一口白牙。
這女人頗上道的嘛!這下擺月兌那些娘兒們做的事,他樂得輕松。
渾小子,什麼嘴臉,「你叫如霜是吧。住在這里不必有壓力,救人本是行醫者的天職,不需感到負擔。有緣才能聚首,我當你是朋友。」如此回答,有沒有「長者」的風範?
欺騙這樣一位老實的姑娘,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對不住,委屈你的男人,他可是千載難逢的活體實驗者!
這些話,不久前也有人對她說過,在皎潔月色下。她,白如霜,開始轉運,從遇到三爺那一刻--
如霜微微一笑,「廚房在哪兒?」
從這一晚起,如霜開始打理笑閻羅師徒的生活起居,並照顧尚在昏迷中的杜叔倫。
*****
「鄭寬,你的苦瓜臉很難看哪,三少爺和如霜姐吉人天相,上天一定會保佑他們逢凶化吉,渡過這次劫難的。」小青替剛從外頭尋人回來的鄭寬倒一杯茶水,讓他解渴。
「整座常山幾乎都快被牧場里的人翻遍,就是找不著三爺和如霜的蹤影。七天了,也不知他倆是生是死--若三爺真的--真的--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我--我干脆以死謝罪還比較痛快。」鄭寬心煩意亂,攢眉長嘆。
「你別做傻事。沒找到他們或許是好兆頭,說不定他倆早被善心人士救起。你們有沒有問山腳下的住戶?」
鄭寬點點頭,「有,都說沒見過受傷的一男一女。」
他真懊惱。早知如此,在尾隨那些鬼祟壞人到城外時,就跟著三爺坐騎的馬蹄印尋去警告他,而不是被好奇心左右,與惡徒同往崖頂上走。
他和三爺,就算不能同生死也要共患難,讓他只身對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匪徒,負傷跳崖,他這個隨身侍從太失職。
是誰要害三爺這樣一個大好人?城外另有一批三腳貓躡手躡腳地跟蹤他,那種身手,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踫不到,別說三爺這樣的功夫,當下也沒在意。是同伙嗎?
哎,是不是這趟出門三爺忘了燒香拜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災多難。
「你在干啥?」鄭寬對小青拿著布尺在他腦門上量來量去的行為,不解得很。
「嘻!你猜。猜著了有賞。」小青神秘一笑。
哎,他實在沒心情與她閑扯談,在他為三爺和如霜的安危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著時,她還在跟他嘻嘻哈哈?她曉不曉得,他急得頭發都快白了。
鄭寬睞她一眼,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