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惟一能救三爺出來的怕是只有梅貴妃了。
梅貴妃听聞泉崢帶來的消息後,既震驚又心疼,她一刻不耽誤地直奔刑部大牢。
「母妃!」應渝浚看到母親,震驚地上前,隔著牢籠輕拂去母親焦急心疼的淚水,「您怎麼來了?」
梅貴妃模模兒子憔悴的面容,緩緩地劃著手語︰浚兒,你受苦了。
她不會原諒他!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的浚兒!
「母妃,我沒事。您不要擔心。」
與此同時,怕再生變故而守在宮中刺探消息的泉崢,正一路策馬向刑部疾馳而來。
泉崢到了刑部大牢外,不待坐騎停穩,已飛身躍下。他手握聖上欽賜的令牌,一路擋開阻礙,直奔向關押應渝浚的牢房。
參見過梅貴妃後,他上前一步,急道︰「三爺,不好了!
「何事?講!」
「皇上命淨王監刑,欽賜毒酒給越姑娘!」
「什麼?!」
「三爺,昨夜刑部官員已奉旨帶著毒酒,出發前往頤州了。」
「為什麼……父皇……」應渝浚低喃著踉蹌退後,靠到陰冷的牆上。倏然,他沖上前,緊攥牢固的鐵柵大吼︰「來人!放我出去!讓我出去!」
浚兒!兒子失去理智的舉動與狂吼,讓梅貴妃也感受到同樣的焦躁與心悸。她想安慰兒子,忙用雙手捧握住兒子冰涼的臉。
「母妃!求您!讓我離開這里!我要救她!她不能死!我不能失去她啊!母妃!」應渝浚用頭抵著鐵柵,淚水不覺滑下。
浚兒!應渝浚的淚水,落在梅貴妃雙手上、心上,像是用刀在剜剃、割噬她的身軀與靈肉。
她再不猶豫,沖向看守官員的桌案,提起筆寫道︰放了我的孩子!
闢員忙與士卒們一齊跪,道︰「貴妃娘娘!聖上有旨,不到殿下大婚那日,英王殿下不得離開!」
梅貴妃不動聲色地上前,伸手扶起官員,突然奪下掛在他腰間的鑰匙,用力扔給泉崢。然後,她將手按在官員肩上,肅然示意,要他跪下。
「貴妃娘娘……」官員錯愕地楞了一下,隨即命令︰「嚴守此地,不能讓英王殿下離開。」
「遵命。」
眾士卒領命剛要起身,卻見梅貴妃退後一步,高貴、肅穆地站在應渝浚的身前,所有人被她的雍容、莊重所傾倒、震懾,全部跪在原地不敢妄動。
「母妃。」應渝浚沖到母親面前跪下,「母妃,對不起,我……」
浚兒,去吧。梅貴妃含淚注視兒子,用眼神催促他。
應渝浚點點頭,起身向外奔去。梅貴妃久久地望著兒子消失的甬道,不知過了多久,她無力地走向桌案,在紙上寫道︰各位大人,讓你們受委屈了。皇上怪罪,梅妃一人承擔。
她將紙展在官員面前,並親自上前,扶那看守官員起身。
「貴妃娘娘言重了,娘娘慈母之心,臣等怎會不明白。」官員由衷地說。
突然,外面傳來「聖上駕到」的通報聲,在場的所有人還來不及重新跪下,應子魏就已站在梅貴妃的身後。
「參見聖上!」眾人高呼著復跪去。
「皇兒已經走了?」應子魏淡然地開口。
「稟聖上,英王已走。」
應子魏點點頭,擁著驚愕的梅貴妃向外走去。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梅貴妃站在邢部大牢外,質疑地看著應子魏。
應子魏輕抿唇角,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拿出一張探子加急送來的快信。
他看著梅貴妃,自顧自地低語︰「梅兒,朕該為我應家長孫取什麼名字,替朕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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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姑娘,你胃口如何?感覺怎樣?心情還好吧?」季成小心翼翼地問道。
「季大人,我很好。」自從那日從頤紫湖畔回來後,他幾乎沒隔幾個時辰,就要問一次相同的話,織初簡直哭笑不得,「季大人,如若您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越姑娘多慮了,沒事、沒事,」季成撓撓頭,急急擺手,「在下不打擾越姑娘休息了。」季成說著,便關上了織初房間的門。
門一合,季成立刻垮下臉來。三爺到底要他怎麼做嘛,為何還不給他指示?!
自那日被「鬼面醫」告知越姑娘有喜後,他即刻派人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地送信給三爺。一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三爺;二來,他也要問三爺要不要先別將此事告訴仍沒有絲毫察覺的越姑娘。他是怕越姑娘的性子太烈,萬一她執意不要這個孩子的話……更可怕的是,也許三爺那夜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別看越姑娘現在裝作若無其事,也許心里已經將三爺恨到骨頭里去了。一旦她知道自己有了三爺的骨肉,帶著孩子玉石俱焚的話,那可是一尸兩命--不!是三命!若出這種事,他的小命一定跟著陪葬!他邊想邊苦著臉向外走。
季成哪里知道,那信並未到應渝浚手中,而是直接落在了當今聖上的龍案之上。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竟是一身錦袍的淨王應渝灃。
季成一怔,隨即躬身跪拜,「臣參見淨王。」
「起來。」淨王一臉淡然地看著他,「越織初在哪里?」
一股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季成正色道︰「不知淨王為何事找越姑娘?」
「膽子不小,你在質問本王嗎?」淨王冷淡地哼了一聲,越過他向里走去。
「淨王殿下,英王令臣在此守護越姑娘的安危。」季成起身,繞到淨王身前,擋住他的腳步,抱拳垂首道︰「如有冒犯,請淨王恕罪。」
「季成,要擋本王的路,你怕是不夠格。」淨王淡淡看著他,無情無緒地下令︰「來人,拿下。」
下一刻,季成已被淨王帶來的兵士牢牢束縛。
「將將軍府徹底搜查。」淨王淡漠下令。
「淨王殿下,您不能……」季成掙扎著喊道。
「不必勞師動眾。」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織初鎮定自若地站在一行人的正前方,冷然地注視眾人,然後將目光鎖定淨王,「您找我?」
「越織初?」淨王沒有溫度地開口。
「是我。」
淨王看著她,說道︰「周大人,你可以宣讀聖諭了。」
「是。」周大人垂首領命,他上前一步朗聲宣讀︰「越織初,接……」
「英王殿下駕到!」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突然直傳入府內。
季成听出是泉崢的聲音,不禁長吁了口氣。
應渝浚與泉崢都沒有下馬,而是直接疾馳進來。在眾人面前,應渝浚勒緊馬僵,馬兒長嘶著躍起,他端坐在馬上,目光直直地射向織初。
是他!真的是他!
織初毫不避諱他炙熱的注視,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伴著眼中的他,與淚水一起浸熱了眼眶。她深深地吸著氣,想借此平復起伏的心緒,卻不論怎樣也無法如願。
「三弟,你來得好巧。」應渝灃看了看弟弟,勾起的唇畔似笑非笑。
「二皇兄,好久不見。」應渝浚翻身下馬,看了眼被綁縛的季成,不悅地對應渝灃道︰「這是干嗎?」
應渝灃做了個放人的手勢,「為兄只是在履行聖意。周大人……」
「周大人等等!」應渝浚上前一步,意欲制止周大人宣讀聖旨。
「三弟,規矩你該懂的。」應渝灃側頭看看他,「父皇聖諭本王可代周大人告知……」他無波雙眸轉而看向織初,「听好了,越織初。聖上給你兩條路︰第一,嫁予英王渝浚為妃。」頓了頓接道︰「如若不選此路,那麼--周大人。」
只見周大人拿出一個錦盒,抽起盒蓋,里面是個精致的玉酒壺和玉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