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趁現在無人發現,她上前拉起他,向後門走去。
「跟我一起走。」他明亮的眸在黑暗中散發著別樣的光,「不然,就開門大喊救命。」他握住她的手,輕道。
「不要說了。」她站定,對上他的目光,「我不會跟你走,也絕不要你受傷害。」她會誓死保護他,因為難舍的親情,更因為對娘親的誓言--不管他現在的身份如何,她要遵守對娘親的誓言!
「初兒,跟我走。我不會再逼你的,我會等你,等你愛上我那一天。」他會等到的!他知道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親情轉變為愛情,她需要時間來接受。而他給得起!今非昔比,她要任何東西,如今的他都給得起!
她听後,苦澀地輕笑了下,正色道︰「你等不到的。哥,你不會等到那一天的。」
「為何?!」頓了頓,他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因為……我的心再容不下第二個人。」她堅定地看著越至衡,看著他溫柔的眸光漸轉為陌生的凌厲。
再容不下「第二個人」?!她愛上別人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日子?!「不要說笑。初兒,不要如此和哥哥說笑。」他的唇邊閃現出高深莫測的笑意,執起她的手,輕柔地說,但緊握她的手卻加重了力道--非常重的力道。
她咽下疼痛,堅定地道︰「我的心給了那個人,完完整整地給了他。我不會愛上別人,再不會!」
「初兒,傻孩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他俯下頭在她耳畔輕語。無論如何,初兒都是他的!避她心里有沒有別的男人!她就是他的!
這時,門扇突然被撞開。
「少主,英王一行已到將軍府外。」一個穿著夜行衣的蒙面人闖入,卻仍保持恭謹有禮的動作,「康大人請少主暫避。」
越至衡的眼中閃過一絲難察的不耐。突然,他拉住織初,不容置疑地向屋外而去。
「放開我。」織初想甩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哥!求你!」她無助地拉住兄長的臂膀,就像小時候每次需要他幫助、需要他滿懷疼愛地輕哄她的時候那樣……
他的心在一剎那動搖了。短暫的楞忡間,她掙月兌了他,拼命向遠離他的方向跑去。
「少主,請快離開。」越至衡的身後突然出現了兩抹敏捷的黑衣身影,並將他圍攏起來,欲強行帶他離開。
「滾開。」他冷冷地開口。
「少主……」幾名黑衣人想說什麼,卻在他冰冷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退開。
「初兒,回來。」他輕柔開口,上前兩步,伸出手。
織初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
「回來。」他向她的方向走去,一邊重復著。
只見她短暫地停頓後,忽又邁開腳步,向拱形院門走去。直到立于門前,將雙手搭上門閂,她倏然轉身。
越至衡離她不到十步遠,一步步向前逼近,「初兒,乖,回來。」他溫柔地笑著,語氣輕柔溫雅,但眼神卻令人發顫。
她深吸口氣,不再猶豫地用力拉開門栓、打開大門。
「織初。」
「初兒!」
門外不遠處的應渝浚看到織初,輕喚出她的名字。
門內越至衡見她最終還是選擇離去,嘶啞地低吼。
兩個人同時開口,周時頓住身形,同時看到她身後的--他。
門外,應渝浚的臉上閃過一瞬而逝的震驚,目光隨即變得高深莫測。
門內,越至衡仍是一貫的溫文儒雅,不徐不疾、不慌不忙。
織初並未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不敢想象接下來會有的混亂,她慌亂地欲關上院門,卻被飛來的一柄長劍卡住門隙,劍的主人怕傷到她而並未讓劍月兌鞘。只見那長劍高高地僵滯在大門的頂端。
接著應渝浚幾個大步上前,推開大門,佩劍掉回到他手中。他邁步跨進院落,經過織初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深邃莫測。隨後,他看向越至衡,眸中透射著銳隼炯然的光芒。
「越至衡。」他緊盯著他開口,不帶任何語氣。
「是我。」他也微微頷首,唇畔帶著詭異的弧度。
接著,兩人均沉默不語……氣氛愈發緊張、窒人,仿若繃緊的弓弦……
「梁康,滾出來!」倏地,應渝浚大吼道。
話音末落,一道灰色身影從院牆外翻躍而入,落定在越至衡面前,此人正是梁康。
「屬下參見英王。」見到應渝浚,梁康躬身而拜。
應渝浚再度深深打量他,並且向梁康的方向緩緩移步。梁康緊張地抬起頭,眼中仍帶著忠誠和秉直,還有舍命護主的決絕,但--他效忠的不是英王!
應渝浚越走越近,終于迫使梁康拔出劍來,「護少主離開!」。
三個黑衣人早巳將越至衡護圍起來,想要退離。
少主?梁康稱越至衡為少主?應渝浚突然止步,緩緩抬起手、輕揮了下。兩道身影出現在越至衡等人之後。
「本王豈會容你等說走就走?」應渝浚巍然而立,「梁康,你到底是何身份!從實招來!」這一方全無守兵,想必是梁康利用職權、將在織初院落附近的眾兵卒遠遠調離了。
無疑,這是早有預謀的。將軍府大火、越至衡的「葬身火海」與如今的重返將軍府--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恕難從命!」梁康護在越至衡身前。
「泉崢、季成!」應渝浚陰冷地下令,「將這些人統統拿下!」
「是!」泉崢、季成領命,與三名黑衣人纏斗起來,眼見漸佔上風。
「少主,請隨屬下離開此地。」梁康欲趁亂將越至衡帶離。出發回椋的時辰漸近,想必接應的人已在城外布署妥當。此時不走,就怕真的走不了了。這個時候絕不能擱淺在頤州,前功盡棄是小,但少主身系大椋朝的前途,這是何等大事!
「退下。」越至衡冷冷瞥他,命令。
梁康難以領命地立在原地。
「我叫你退下。」越至衡重復。
梁康躬身向旁邁開一步,卻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初兒,事到如今,你還是堅持己見?」周遭的打斗與他無關,即將降臨的危險也沒放在心上,越至衡的眼中只有立在門邊的那抹淡雅身影。
織初點頭,別開頭看向別處,卻無意間撞入應渝浚那深沉似海的雙瞳里。
與此同時,梁康忽然舉劍于胸,飛身向應渝浚刺來,「應渝浚,小心!」看到梁康的動作,織初情不自禁地跨步上前。豈料,梁康劍鋒一轉、虛晃一下,竟縱身而起。他躍到織初身側,伸臂探向織初腰際,將她牢牢地抓住,「越姑娘,得罪了!」
「放開她!」兩個聲音同時喝道。
「少主,能牽制英王的惟有越姑娘。」眼看三個大椋侍衛節節敗退。僅剩下他一人,根本無法抵御住應渝浚的武功劍法,更何況泉崢、季成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再拖下去,要是引來將軍府內的駐守兵卒,月兌身會更加困難!只有出此下策,才有望保少主安全離開。
惟有初兒才能牽制英王?惟有初兒?!「初兒!」越至衡的眼中有著難掩的狂亂,他不顧一切地快步走近織初,用力執起她的下頷,「是不是他?!你說的人是他?!」
他的狂亂難抑完全擾亂了他的心神,打破了他的從容。這時,一股重力襲上了他的右肩胛,只見應渝浚的紫金劍鞘落在地上,接著越至衡的身子一歪,無力地倒臥在地、昏了過去。
「少主!」梁康大叫。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如一道冷虹,飛掠過織初發際、穿透了梁康的右肩,他手中的長劍落地。沒入他身體的那柄劍所帶的力道並未減退,楞是帶他倒退了幾大步,直到他身子撞到牆壁,才頹廢、疲弱地滑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