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唯一令她憂心的是……她失業了,她必需盡快再去尋覓另一份新的工作,但在這失業率飆高的時期,談何容易。
藍希寧斜靠在牆壁,修長的雙腿優雅的交置,黑眸瞧著手中的資料,等待著。
時間悄悄的流逝,而他欲等的人始終未現身,隨意輕點的腳底透露著煩躁,他的頭緩緩後仰以閉目養神,繼續他的等待。
終于有個人影從樓梯間緩慢的出現,沉重的跺步流泄出心情的郁悶,嘴角溢出的嘆息是無力的申吟︰「怎麼辦?怎麼辦……」
「真慢。」藍希寧听到腳步聲後,睜開眼,語出嘲弄。
姚茹君納悶的微抬起眼簾,用著無神的眸子瞧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掏出鑰匙,突然間,她的腦海閃過一個人影,猛然驚嚇的睜大了眼盯著他,「你……」
「又見面了。」藍希寧的唇角輕輕向上勾著,卻沒有絲毫笑意。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姚茹君緊抓著手中的袋子,腳步不自覺的朝後退。
「小心——」提出警告的同時,藍希寧已火速先行奔向前,扣住因踩空而懼怕尖叫的她,使力一扯將她帶入他的胸膛。
顫寒的懼意依然侵襲著她,縴弱的身子禁不住的抖栗著,他下意識的撫著她輕顫的背脊,出乎意料的柔情言語從他嘴中宣泄︰「沒事了,別怕……」
他很清楚這種驚恐的懼怕,曾經他也經歷過。以前,當懼怕的事情發生時,他多渴望有人將他摟在懷中安撫,但是沒有……有的只是冷冷地望著他的無情目光,縱使幼小的他疼痛的哭喊仍然喚不到絲毫回應,獨留他緊抱著自己酸痛的身體,啜泣著。
慢慢地,姚茹君從恐懼中恢復神緒。溫柔厚實的胸膛仿佛有股安定人心的魔力,耳畔的輕聲細喃讓她的心坎流轉著暖流,松懈了她積蓄多時的壓力,她不經易的更加偎近,眷戀不已。
她的這番小舉動擾醒了墜入過往記憶的藍希寧,冷峻的漠意重回他剛毅的臉龐,甩甩頭拋棄不必要的莫名思緒,無語的推開她。
「啊……對不起。」姚茹君察覺自己的失態,抿著嘴垂首致歉。
天!她居然很喜歡剛才的那抹感覺,忘情的依戀著,溫馨的感覺盤旋在心里尚未褪去。
「你的公司應該已經跟你提過,擔任廣告代言人的事了吧?」藍希寧冷聲道出來找她的用意。
「你就是藍星企劃的總經理藍希寧?」姚茹君拿出陳姐交給她的名片。
「對!你的意思?」藍希寧狐疑的瞅著毫無任何欣喜的她。
照道理來講,她的反應不該是如此平淡,甚至帶著厭惡的神態。「廣告代言人」可是多少人想爭取的位置,光論她公司里的那些模特兒,個個在听見他喊「不行」時的沮喪就足以證明,而她的反應,令人匪夷所思。
「我不要!請你到公司選其他模特兒,她們更適合。」姚茹君悶聲的拒絕。
「如果我覺得她們適合,就不會選擇你。」藍希寧淡然的揶揄。
「但你這樣帶給我困擾呀,你害我失去了工作,你知不知道現在工作很難找?」姚茹君口氣不悅的道。
「我正在給你一份工作。」藍希寧想不透她的思考邏輯,擔任代言人就不算是工作?「它不適合我。」姚茹君囁嚅的回答。
藍希寧沒有回答,兩眼不眨的看她。
他直視她的銳眼,讓她快透不過氣來,那是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為什麼與剛才溫柔的他差這麼多?此刻的他令她害怕,使她很想立即逃離開來。
「還沒做之前先不要下結論。」藍希寧寒峻的回駁打斷兩人的沉默。
「我……對不起。」姚茹君被他嚴厲的語氣給嚇到。
「算了,我只要你的答案。」本想再說什麼,但見她忐忑的模樣,藍希寧只得噤口。
「不要。」姚茹君堅決的搖頭後,拿出鑰匙匆促的打開門,躲入門後回避他令人懼怕的寒眸,隨即身後飄蕩著他冰冷而空洞的聲音︰「你住的地方是我的……」
雖然隔著門板,刻意壓低的語氣顯得欲振乏力,但已足以讓她辨出話意。
他的話讓她納悶疑惑,他憑什麼說房子是他的?算了,不要再想,一定是他搞錯。
深嘆口氣,步入屋中,將袋子隨意往椅子上拋去,想起今天糟糕透頂的境遇,全是不相識的「藍希寧」所造成,從他突如其來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開始。
若非他,她也不會頓時沒了工作、沒了收入,但——哎!她卻怎樣也無法怨恨他,不知怎麼搞的,他短暫的柔柔摟抱、呢喃細語依稀甜蜜的環繞著她,揮之不去,在她寂寥的心湖揚起了繾綣漣漪。
這怪異的反應是不該有的,也許是近日的壓力太大,才會潛意識的惦念著,茫然無措的此刻,多想有個人來讓她倚靠……「姐,我好想你——」
姚茹君悲從中來的哽咽,斜趴在床上啜泣,想著從小與她相依為命,對她疼愛有加,現在卻得與病魔對抗的姐。
為什麼老天喜歡捉弄她們,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一場車禍中,奪走了父母親的生命,頓時讓她們變成孤兒。
年幼的她們無力與無情無義的親戚抗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瓜分掉父母親的遺產,甚至凶惡的霸佔房子,不顧死活的將她們轟出所住的地方,流浪街頭。
就這樣一夕間,天地變色了,她們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獨自在現實的都市叢林中奮戰求生存。姐為了讓她完成學業,身兼母職,辛苦的工作來扶養她,但誰料想得到……老天開了個大玩笑,派了病魔侵襲姐的身體。
為了姐龐大的醫療費,就算她再如何辛苦,如何勞累,她也不會推卸。她的一切是姐賜給她的,就算此刻做的再多,也無法換回姐的健康,她多麼希望姐能平安的度過這個磨難,祈求老天听到她的哀求,別再戲弄她們,剝奪她們的幸福和快樂了。
出外尋尋覓覓了一天,工作依然沒有著落,姚茹君的心情更郁悶了。
一踏進大樓的大廳就听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姚茹君小姐吧?」
「嗯,我是,你是?」
「姚小姐,你好!我是這棟大樓的房東。」房東先生客氣的介紹自己。
「耶?是你?不是王健男先生嗎?」姚茹君訝異于他的話。
「對不起,其實前陣子我出國了,所以把房子交給我兒子打理,誰知道那個不肖子為了錢,將已經賣給藍先生的房子租給你,還預收了你半年的房租逍遙去了,哎……」
「呃?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再繳房租嗎?我繳不出來。」姚茹君慌張的道。
「不,不是的,如果只是繳房租,這事還小,而是我剛有提到,你現在住的房子是藍先生的,所以……可能要麻煩你搬走。」王先生艱澀的吐露,「錢的部分我會補償給你。」
「不行啊,王先生你不能趕我走。」姚茹君詫然的著急請求。
藍先生?這個藍先生莫非是……她不敢多想,也許是個巧合,但憶起昨晚他所言,她就不由得提心吊膽,若真是這樣,那她就窮途末路了啊。
「姚小姐,我也很困擾,現在又正巧沒有空房子租給你,只好……」
「王先生,我合約都簽了,你不能隨便趕我走。」姚茹君掙扎的舉證。
「先簽合約的是我。」冷漠平淡的男聲從她身後飄入耳內。
姚茹君回頭一看,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