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聲的大哭,我要把所有沉積在心中關于他的回憶,全都喧泄出來,我決定讓他消失在這空氣中。
「一個女孩子單獨來這里似乎不太好吧!」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身影站在不遠處,也許是我剛才哭的太激烈,把隱形眼鏡給弄掉了,所以那個人看起來很模糊。
「你是誰?」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說。
「你不認得我羅!」
我鼓起勇氣慢慢的向他靠近。
「一個人跑到這里,萬一遇到壞人看誰要救你,我可不是每次都有空救你的喔!」
我破涕微笑,第一次覺得眼前的人不再那麼討厭了。
第九章
「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老喜歡跟著我。」我擦著眼淚朝他走過去。
「我也搞不懂為什麼看到你就想跟。」他說的好像這是理所當然一樣。
「你這跟屁蟲。」
「為了證明我不是跟屁蟲,耶我先走了,掰。」
「喂……笨蛋,你別走啊!」
「舍不得我喔!」
「你少惡了,我的隱形眼鏡掉了,幫我找一下啦。」
「幫你有什麼好處。」
「你……算了啦,我自己找用不著你幫忙。」
還以為他經過那些事後,會變一個人,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
「快天黑了,你真的不用我幫忙。」
「真希望你永遠在泰國不要回來。」話一出口就知道說錯話了,但已經收不回來了,我用一只眼楮看著他的表情,眉頭略皺,閃過一抹憂傷。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我還是∼幅不肯認錯的表情,誰叫你要鬧我。
他一言不發朝我走過來,我還是氣勢凌人的用一只眼楮瞧他,有點像獨眼龍,他站在我面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他。
其實他也不算矮,應該有一百七十幾吧,我們眼神對峙著,好像過了幾個小時一樣,就這樣動也不動的看著對方︰只不過我比較吃虧,只有一只眼楮。
我們就像武林高手,沒有完全的把握誰也不敢出手,我們努力的在對方身上找出破綻。
我那胡思亂想的個性又出現了。
「你又在神游啦。」他對著我大叫一聲,嚇了我一跳。
然後他就彎下腰開始找東西,我想應該是找我的隱形眼鏡吧!
我也彎下腰跟他一起尋找。
「哭就哭,干嘛那麼激動,在這里掉了要找,跟大海撈針沒啥分別。」
「我就是愛哭怎麼樣,不要你幫了。」
我總是覺得有我有時候太任性了,而且脾氣又不好,但沒辦法,個性就是這樣,每次情感都戰勝理性。
我也有試著要去改,但往往都是發完脾氣之後才想到。
誰叫我是女人你就忍耐點吧!
「走啦!找不到了,再買一幅了。」他無耐的說。
其實我好像不太想離開這里,為什麼呢?
「你是不是看不見啊!抓著我的手,我帶你。」
「喔!」我把手伸過去,沒有拒絕。
當手掌貼上手掌的那一瞬間,我有種觸電的感覺,仿佛從他手中有一道電流,大辣辣的直接沖進我的心房,我可以感覺心跳開始加快,血液的流動開始奔騰,毛細孔迅速的擴張縮放,呼吸呈現不規則的狀態。
「喂……你很熱啊,臉這麼紅,小心前面石頭。
對啊!快熱死了,怎麼這樣熱,我模模臉頰,好燙。
丙然,我是個自閉的女孩。
走了一段路之後,我想我的臉應該恢復正常了,心跳也沒這麼快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的可見度也愈來愈低,整個世界都變的蒙蒙朧朧,但他的容貌卻是這麼清析,我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雖然只有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喔,這要特別聲明。
「你騎車來嗎?」
「對啊!」
「那你要怎麼騎回家!」真不知道你是笨還是傻。
當然不能騎啦,你要我去撞車喔。
「我看我慢慢騎好了。」我故做矜持「前面那棟大樓寫了三個大字,你告訴我是什麼字。」
「嗯……耶……」我是依稀大概好像似乎有看見三個黑鴉鴉的東西,那是字嗎?
「算了!我載你回去好了,你跟瞎子有得比了。」
「喂……你人身攻擊喔,我看的見好不好,只不過不清楚而已。」
「凌雲樓三個大字你都看不見,還想騎車回家,虧你還每天在這棟大樓里上課,我看如果沒有我牽著你,你出校門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幸福,果然只是個假像。
「……」我不想理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這樣言語間的嘻鬧,讓我感到很開心,有一絲絲的甜蜜圍繞著,有點像是小倆口在斗嘴。
小倆口,跟他………我在想什麼啊,現在不只眼楮看不見,連我的思考能力也喪失了。
「上車吧!我載你。」
我沒有拒絕的上了後座,雙手輕輕踫著他的腰間,雖然隔著一件衣服,但我仍然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我情不自禁的抱了他,整個臉貼在他的背上,我听見了他心跳聲,也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兩顆心的律動逐漸趨于同步。
「五分鐘就好,讓我抱著你五分鐘就好。」我不知道自己那來的勇氣,做出這樣的舉動,但我的確是做了。
五分鐘有多久,從學校騎車回到宿舍的時間、听一首歌的時間、還是愛一個人的時間。
這就是擁抱嗎?
和抱著烤焦面包女圭女圭的感覺不一樣,一點也沒有松松軟軟的,但是的確很舒服。
我閉上眼楮,希望這五分鐘一直持續下去。
★★★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偷偷的跑來,直直的射入我的房問,天亮了。
我的眼楮一個晚上沒有闔過,整個晚上都在想著為什麼會愛上那個笨蛋,但是沒有頭緒,一點也沒有。
我沒辦法再躺著了,這樣的空間里讓我呼吸困難,我需要透透氣。
小蘭睡的很熟,還說什麼好姐妹,一點忙也沒幫,害我失眠整個晚上。
不忍心把她吵醒,于是我悄悄的起床,刷牙、洗臉、換上一件運動服。
原來早晨的空氣真的那麼清新,我深呼吸一口氣,想要把二十年來錯過的每個清晨氣息吸回來,然後長長的、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要把所有的煩惱一股腦的全都吐還給大地。
「喂!到了,你要這樣一直抱下去嗎?」
我被他的一句話拉回現實,趕緊把手放開,用最快的速度下車,我不敢相信剛剛的一舉一動,我一定是太孤獨、太寂寞了才會做出這種非理性的舉動。
「謝謝!拜拜。」我頭也不回的說再見,只想快點回到家。
「喂……喂……小護士……」他在背後大叫著。
吧嘛啦!
「你家好像是在這一邊吧!」他大叫著。
嗯……我眯起眼楮用力的看著,對厚,我住的地方前面沒有花園耶。
我跌跌撞撞的想找到家門口,突然一只手抓著我。
「這里啦!」他一路拉著我回到家門口,應該是吧!
我不敢看他,從包包里拿出鑰匙趕緊開門進去。
靠著門我的心還是不規則的跳動,滿腦子都在想著剛才抱著他的畫面,一直重復著播放。
慢慢的轉過身子,對著門上的透視孔,想看看他走了沒,結果只有蒙朧的黑,快、快,我的眼鏡在那里。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應該說是好幾牛好幾虎之力,因為區區的九只牛和兩條虎,實在無法形容我是費了多大力。
終于皇天不負盲服人,我又重見光明了。
熟悉的景物在眼前一一呈現,我感動的快哭出來,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用最快速度沖到門前,手握著門把,然後定格。
萬一他還沒走怎麼辦,我猶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