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薔這才破涕為笑,又如一個洋女圭女圭般的甜美。
咿呀--
大廳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英姿颯颯的人影很快地來到三人的面前。
黑白無常兩人擺著一張撲克牌臉,白天更是口氣不好地說︰「這兒招牌寫的好似是『鬼影門』,葉少主該不會是來踢館的吧?」
葉行雲修長的手指耙過自己的頭發,無所謂地淺笑︰「我是來瞧雨薔妹子的。」
「神闕堂」少主葉行雲,再不久便會坐上龍頭老大的位子,以致所有的自信與狂傲全都散發在他的肢體語言中。
他有一雙精明銳利的眸子,直挺削瘦的鼻梁,剛毅方正的下巴與略寬的嘴,顯示出他在這個小型社會中成長的痕跡。當然葉行雲是英挺出眾、帥氣不失流氣的,他那種天生領袖的氣度,無時無刻都散發出他的魅力。
他,也算是個英雄了。
而自古英雄總是難過美人關,葉行雲最大的弱點,就是他太愛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小丫頭。
雖然在十五歲的那年,雷雨薔與雷文燁去了美國,但在葉行雲的心中,往日的一點一滴都是他打拼的原動力,雷雨薔這幾年來一直都是他的精神支柱。
一听說他心愛的可人兒自美國回來,他能坐得住才有鬼。等他所開的保險公司業務告一段落之後,他便飛奔至「鬼影門」。他知道很失禮,但他實在等不及人通報就闖了進來。
雷雨薔的眼角還垂著淚,長而卷翹的睫毛濕潤未干,一見到葉行雲,她的腦筋一轉,馬上從椅上跳了下來,出人意外地竟展開雙臂一把抱住了他。
「行雲哥哥,他們兩只鬼都不乖乖地辦好我交代的事。」雷雨薔伸伸舌頭,這時候不告狀還等什麼時候?
自小她雷雨薔有什麼要求,她的行雲哥哥一定會竭盡全力辦到。既然黑白無常兩只鬼拖拖拉拉,那麼她就多點交代其他的人,總之,多一個人手調查就多了一分力量。
這不解世事的小丫頭,可能不知道她將會引起多大的風暴來,黑白無常兩人要不是看在雷飛老大的面子上,定會將她抓起來狠狠地毒打一番。
佳人在抱的葉行雲可不這麼想︰「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盡辦法為你摘下來。」
這是多麼古老的陳腔濫調,但是听在雷雨薔的耳朵中還是很受用。
雷雨薔的眼楮亮晶晶的,連聲音都興奮得高亢起來;「我就知道還是行雲哥哥有辦法。」
她有意無意輕輕瞟了下黑白無常兩人︰「我就知道雷老頭一不在,群龍無首的「鬼影門」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唉,看來「神闕堂」已超過了「鬼影門」!」
「雷雨薔--」黑夜顧不了一切了,什麼倫理幫規在雷雨薔的身上根本無啥作用,「你到底是不是雷老大的女兒?」
雷雨薔抬高下巴,倔強地看著黑夜挑釁地說︰「我就是這樣古怪難纏,如何?很不幸的,雷老大女兒的身份卻是貨真價實,所以,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
白天拉著沖動的黑夜,賠著一張笑臉︰「是,大小姐。我們不都將你的話當聖旨嗎?我說過明天一定給你答案的。」
葉行雲模模下巴,又揉亂雷雨薔卷翹得不象話的頭發,很感興趣地問︰「雨薔妹子,你還沒說要我辦什麼事。」
「幫我追蹤一個人。」
「哦?」
「一個男人,一個她愛上的男人。」黑白無常兩人有看好戲的心態。
葉行雲有如遭電擊般地愕然。他的雨薔妹子愛上別的男人?
他好不容易從口中僵硬地吐出一個字︰「誰?」
雷雨薔根本就無心察覺葉行雲的不對勁,只是「咯咯」笑得燦爛︰「方奕航,官拜海軍少校,人稱『傲龍』是也。」
簡單的介紹,卻刺痛葉行雲的心。
他倒要看看這個方奕航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比他優秀,比他更有資格得到雷雨薔!
*****
艦隊終于靠港了,十天的海上生活對海軍來說是稀松平常,但是一站在陸地上反而輕飄飄地晃來晃去。不過大家對這種感覺早已習慣了,所以每個人古銅色的臉上都漾著自信滿滿的神情。
方奕航背著行李袋一下了甲板,很自然地戴上墨鏡阻隔烈日的照射。
他們常靠港的地方,是方奕航特別喜歡的小城市,因為它有如世外桃源般的清幽。這里民風純樸,老百姓熱情,讓他感覺輕松自在。
他決定先去洗個澡,沖掉一身的疲憊與油污。
別瞧他們海軍軍官好似挺風光的,個個瀟灑體面,其實在船上到了行船的後期要是沒水的話,他堂堂的一個「傲龍」也會成為泥鰍的。
想想,水都沒得喝了,怎會有水洗澡?所以身上的粘膩會使每個人都瀟灑不起來,而下船的第一件事,莫過于先沖出去找地方洗澡了。
梳洗過後,方奕航像活了過來般,精神也恢復許多,這下子他倒想去看看海上的落日,或許可以再買些啤酒、小點心,度過一個悠閑浪漫的夜晚。
打定主意後,立刻上街買東西。
街上每家商店的老板、老板娘都親切地向方奕航打著招呼,他也親切地回禮。不一會兒,他來到江伯的商店--
「我說方少校,什麼時候將你的媳婦帶給江伯瞧瞧。」江伯正將方奕航要的啤酒裝入袋中。
方奕航爽朗的笑聲就有如鄰家大男孩般的親切︰「江伯,現在的女孩都不願嫁我們阿兵哥啦!」
「誰說的--」江老太太扶起眼鏡數落著方奕航,「我家老頭沒有女兒,不然綁都要將你綁來做我家的女婿。」
江伯向方奕航的胸口打了一拳︰「就是啊!從此以後來幫我搬貨就有免費的啤酒可喝了。」
「就算沒有免費的啤酒,我也會幫您搬貨的!」方奕航眼尖,瞧著門口一堆剛進貨的啤酒,他輕輕松松就幫兩位老人家給搬進屋去。
「哪!這幾罐酒就不收你錢了。」江伯點起煙,也不在意方奕航的自動自發,似乎這是件很平常的事。
不過方奕航還是將錢掏了出來,硬塞在江老太太的手中,並熱情地親了她一下臉頰︰「小本生意,恕不賒欠!」
年過半百的江老太太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快樂地向老伴炫耀︰「老頭子,我被少年仔親喲!賺到了、賺到了,這下可賺到了。」
江伯翻著白眼警告著說︰「小子,小心我告你誘拐『痴呆老人』,不過你若帶她出去走走,讓我耳根子清淨兩天,我也不反對就是了。」
「死老頭,你這個殺千刀的。」
笑罵聲中,方奕航笑著離開江伯的商店,又陸陸續續買了些小點心,這才往沙灘上走去。
他喜歡熱鬧也喜歡獨處,有時他也會因自己這種兩極化的個性而感到奇怪,但是他就是喜歡熱鬧後的那份寧靜,讓平靜下來的孤獨感席卷全身。
方奕航坐在大石上,開了一罐冰涼的啤酒,其余的就連塑膠袋一同放進海水中。他可不想喝退冰後的啤酒,那簡直是難以下咽。
「真好,沒有老媽的嘮叨逼婚,也不用看兩位哥哥丟臉的行徑,還可以不用面對炸彈女、男人婆--」方奕航舉起啤酒罐,向海上的鷗鳥自言自語,「尤其不用面對小惡魔尖酸刻薄的諷刺,這兒簡直是天堂中的天堂了。干杯!」
除了海浪的拍打聲,就是鷗鳥的叫聲,無垠的空間里就屬這兩種聲音對方奕航產生同情與回應了。
「知我者,大海者也--」
「Excuseme,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