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地看著她倉皇地抹去臉上的淚痕立即停止哭泣的模樣。
「如果你不是要來帶我走的,你大可不必回來。」想到自己剛才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被他一覽無遺,她那易惱羞成怒的性子又犯了起,「哼」一聲,頭撇到一旁去。
「誰說我是回來帶你走的?我是回來吃東西的。」看她氣嘟嘟的模樣煞是可愛,他難得起了玩心。若是生氣能代替離愁,他也樂見之。
「不給你吃!」見他嘴角上揚似有抹嘲笑的意味,她紅了耳根。
什麼嘛,人家因為他要走而難過死了,他竟只顧吃,好可惡!
「哪!頂多讓你解解渴!」碗盤被她推到一旁,只剩那壺茶水「咚」地一聲被她擺在他的面前。
他搖搖頭倒了一杯咕嚕下肚,還真的有點渴呢,又倒了一杯湊到嘴邊,視線沒離開過在一旁生著悶氣斜睨著他的柳吹雪。瞧,她的臉蛋因生氣而顯得紅潤,這精神奕奕的模樣才是她原本的個性,也是教人疼她入心坎的原因。
仔細想想,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他走了也會帶走她的心,說什麼她也得跟著他;管他什麼顏令霜,一百個顏令霜來了也是一樣,她才不管呢!
柳吹雪下定了決心後,她開始動手收拾起衣物,一旦她決定要做的事,從沒有做不到的。
「我不會帶你走的。」他正色。
「為什麼?難道你眼里就只容得下一個顏令霜嗎?」她鼻酸地問。
「跟顏令霜無關。」被她眼里的淒楚一震,他才知道自己傷害她多深,但是卻又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
「跟她無關,那又跟什麼有關?」她頓時痛徹心扉,淚水不听話地又將落下,她咬牙忍住︰「三年來,我的真心被你視之如敝屐,你從沒有正視過我,現在又說走就走,你……難道一點都沒想過我的心情嗎?」
「吹雪,我……」我是身不由己啊!我又何嘗不想跟你長相廝守呢?你可知每次面對你,我都只能強壓心頭那股想緊擁你入懷的沖動,又怎忍心見你日漸消瘦?怎忍心讓你落淚?他心里吶喊著,卻只能粗嘎地道︰「原諒我。」
「帶我走。」她黯淡無光的眸子落下兩行清淚,卻仍堅定著。
「不能。」他心一橫,撇開頭再度不理她,天知道他心里也是同樣不好受。
一團軟玉溫香直沖進他懷里,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際,她美好的頭顱埋進他的胸膛;他驀然感到那溫暖的觸感在他心頭炸開來,四肢百骸都清楚地接收到這突來的熱情,一顆心被她的深情填滿到漲痛,他怎能輕易漠視?
「我愛你……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好想你……」她藏在他的胸懷里小小聲地說。
這句話說得雖輕,但是听進耳里後直在他腦里炸了開來!他從來沒有這麼被人需要過,心里霎時溫熱起……也許這是他這一生听過最美好的話語,否則他怎麼會連頭也覺得有點暈眩來呢?
忽地——
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飛撲了進來,團團圍住兩人。
玉驕龍反射性擺開了陣式,掩護住懷里的柳吹雪,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們,心里飛快地盤算月兌身之計,卻在此時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絲毫提不起氣來,力氣竟從體內一點一點的消失,讓他十分愕然!但他仍力圖鎮定,他不能讓吹雪受到一絲的傷害。
「你們是誰?」柳吹雪在他懷里驚道,隨著他的身形堪堪躲過黑衣人的襲擊。
三個、四個、五個……共五個黑衣人,看他們的功夫普普通通的,他就算只用一只手也迎刃有余吧,只是他怎麼還不趕快認真點兩三下解決他們呢?柳吹雪從他懷里暗中觀察。
玉驕龍使出全力抵擋著,然而氣息紊亂,渾身欲振乏力,僅能用意志力支撐,他擔心柳吹雪的安危,額上已滲出絲絲的冷汗。
為了護住懷里的人兒,五把刀子齊落下,總有幾次沒法閃過,硬生生在他身上劃下刀口,但是仍孤軍奮戰,咬著牙承受一波波的痛苦及暈眩,絕不讓自己倒下。
柳吹雪嚇白了小臉,在玉驕龍懷中的她被掩護得連一點小傷都沒有,在自己無能為力下,她只能看著刀子一次次地落在他身上,像割在自己的心上那般的痛。
「驕龍!小心!一眼見刀鋒直砍向他門面前,柳吹雪心急之下,顧不得且一它,用力推開玉驕龍之後,無情的刀子不偏不倚地刺向她的臂膀。還未感到皮開肉綻的痛楚,嘴里已嘗到血的腥味。
「吹雪!」一聲發自靈魂深處的吶喊震撼了她心神,在她尚未回神之際,已被他徒手一推飛越窗欞,遠離了危險。他吃力地阻擋一波波來勢洶涌的攻擊,柳吹雪肩上的刀傷清晰見骨並泊汨地流著血,他殺紅了眼,但剛才推她出房已費盡他所有的力氣。慌亂之中,他仍不忘對她咆哮著︰「快走!」
見玉驕龍寡不敵眾,刀子也不斷地往他身上招呼過去,她什麼忙也幫不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所幸黑衣人的目標不是她,但是玉驕龍的性命可不保了!她該找人幫忙,對!快找人幫忙!
「二娘,救救驕龍呀!」見李月媚走近,柳吹雪喜出望外直奔上去。
未料李月媚極度陰冷地看了她與肩上還在淌血的傷一眼後,微微上揚了嘴角,隨後不予理會直往室內走去。
「住手!」
李月媚手一揚,黑衣人停止了所有動作,只見玉驕龍身置血泊中。看來他們下手之狠全不顧他人性命安危。
柳吹雪飛奔至玉驕龍身側發現他尚存一息,紅著眼瞪視著眼前這群黑衣人。
「二娘,驕龍傷得很重,得去看大夫!」她急忙扶起他,手上傳來的黏稠觸感教她心神大亂。幸好有二娘,否則驕龍現在也許……想到這里,她沒由來顫抖。
李月媚恍若未聞,挑起的眉峰又似喜不自勝,柳吹雪一愣,心頭掠過不祥預感……只因二娘此時陰森恐怖的表情搭在她的臉上竟是再適合不過了!
「你們還發什麼愣呀,快將他拿下回魏府交差呀,宰相還等著將他千刀萬剮呢!記住,一定要留活口哪!」她忍不住嘻嘻笑出聲,但嘴里依舊數落著︰「你們這群飯桶,費那麼大個勁,要是沒我下的迷藥,我看今天地上倒的早換人啦!」
黑衣人聞言也覺羞愧,一把將呆在一旁驚愕得說不出半句話的柳吹雪狠狠推到旁邊。
柳吹雪一心要護住玉驕龍,跳起來直往一個黑衣人的大腿上嚙咬;黑衣人吃痛,發狠一踢,絲毫不憐香玉,她便像個破布女圭女圭般「咚」地一聲,後腦勺正中梳妝抬的桌角。這一撞不輕,她只感到後腦勺濡濕一片,有些暈眩,然而心急如焚竟也不覺痛楚。
雖然目光渙散,但是見李月媚離去的背影,她還是撐起了身子,跌跌撞撞地追了過去,她大約明白李月媚施了奸計,更清楚現在只有李月媚才可能救玉驕龍。
黑衣人拖起傷重的玉驕龍,急急回去覆命了。
「二娘,求求你救救驕龍吧!」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總算追到李月媚,她只覺雙腳一軟,卻死命地抱住她的大腿,發絲凌亂地覆在她驚慌的小臉上。
李月媚嫌惡地睨了她一眼,充耳不聞地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柳吹雪說什麼也不放開,西廂步行路上的堅硬小石磨破她的衣裳,刺痛她柔細的膝蓋,扯出條條粗細不一的血痕,然而她仍咬著牙忍痛不放手。
就這樣一拉一扯拖行了十幾步,李月媚火大地回過頭來狠狠往柳吹雪身上踹了一腳!踹得她差點迸出眼淚,胸膛似有千把火在燒,五髒六腑險些移了位,可她仍不敢喊痛,怕這一喊,二娘就再也不回頭。她只掙扎著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