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在干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很不淑女?!」然後在引來父親、外公後,她又手模額頭,高八度音迅速變成淒慘的聲調說︰
「天啊!我做錯了什麼,婉兒怎麼在這里挖洞,她是不是心理不正常?或者是我不會教?」
楊婉兒對她母親向來「小題大作」、「大驚小敝」、「小事化大」的本領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認為只不過再挨一次罵,即可草草了事。
可是,她想錯了。
這次她可是犯了楊家及蘇家人的大忌!
楊雄及蘇耕之皆認為小婉兒有受正統淑女教育之必要,就在兩人的家庭會議下,楊婉兒被送去英國的「教會學校」。
接受走路要抬頭挺胸,坐姿要優雅的貴族教育。
這是她人生另一個苦難的開始。
她曾因在桌子上趴著睡覺,讓修女發現,修女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只是處罰楊婉兒以最完美的坐姿,待在原地十六個小時,直到修女認為楊婉兒的姿勢符合淑女的標準為止。
進入「白金漢大學」就讀時,楊婉兒已知她的生活如同銀行履約保證書上的定型化格式,注定要成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把「他」
「娶」回家。
她不想被定格,就在她念完法律系時,楊婉兒又偷偷去念經濟研究生,等一切成定局後,楊雄一通電話橫渡海洋催她回去相親,她有了借口︰
「爹地,我們家是開銀行的,怎麼可以不知世界經濟局勢的脈動,以及所有的財政全盤走向,我們一定要革新。開創一個新局面,我為了畢業後能全心全意幫爹地,而且不能遭他人恥笑,楊雄的女兒不過爾爾,所以女兒一定要把研究所念完再回去,不讓爹地丟臉。」
楊雄一听大有道理,女兒確有長進,而讓她延期回家。楊雄回家後,還人前人後夸贊女兒愈大愈懂事,且計劃好在婉兒二十五歲生日當天,讓她跟冠聯集團的大公子容天浩見面,嚴格講起來應該叫相親。
楊婉兒碩士學位拿到後,又欲放計重施,想辦法再找個指導教授,繼續念博士。
但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楊雄早知楊婉兒的拖延戰術,僅因年紀還不到,楊雄就放意讓婉兒當成她已欺瞞過眾人,但現在楊婉兒已二十五歲,已達楊雄設限的標準,楊雄不再听楊婉兒任何的理由,不管有理、無理,或者有無建設性,楊雄一概不予接受。
二話不說,就用著一雙楊家人皆懼的眼神瞪著楊婉兒,再用楊家戶長的權威語調說︰
「婉兒,我建議你現在立即收拾行李跟我回去。」
這哪是建議,是命令!
不容楊婉兒抗辯,一切皆成定局。
她注定要回家替父親完成事業上的聯婚,可笑!
據聞容天浩最大的嗜好是讀書——《公子》及《閣樓》等極賦予眼楮養分的書籍。
最大的成就,就是閱人無數,尤其是女人——美麗、性感兼騷包的女人。
楊婉兒懷疑父親是視而不見?或者覺得婚姻只是事業發展的催化劑?有沒有感情並不重要?
她有點傷心,但她不習慣流淚。
她認為身為一個女子可以為情而哭,但不可在受委屈,還未找回公理時,就隨便亂哭。
楊婉兒覺得那是一個弱者的行為。
而浮蕩的人世,何必把自己歸類成弱者,讓人同情,這對楊婉兒而言,簡直是可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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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的生日,是楊婉兒的浩劫。
一早起來,全家人上至楊雄下至佣人,皆忙成一團,比過聖誕節還熱鬧,惟一閑置的人口就是楊婉兒,因為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父親。
楊雄對女兒的期待,乃如同其他人對兒子的期待一般,他希望楊婉兒是真正罩得住大一銀行的繼承人,不是一個花拳繡腿,依附在男人的褲腳下的女人。
所以楊雄讓楊婉兒受新式的教育,但他不只要女兒有能力掌控大權,更要她是一個十足的淑女,因為美麗與優雅的氣質才是一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利器。
尤其今天是大一銀行與冠聯集團合作的第一關,誰勝誰負,今天的晚宴是一個關鍵。楊家從未輸過,今天更不可以輸,所以楊雄用斬釘截鐵的口氣對尚在迷糊狀態的楊婉兒說︰
「婉兒,今天和冠聯集團所談的合作案是很重要的,不論你是否很樂意去應付這些人,但請你記住你是我楊某人的女兒,大一銀行是你的,你嫁給誰,誰都沒膽給你罪受,所以眼光放遠一點,不要像人家小女生一樣,以為談戀愛可以當飯吃,」
楊婉兒不語,輕輕微笑點頭,當場承諾會扮好自己的角色。楊雄見女兒如此聰穎,馬上能體會為人父的心情,更對楊婉兒的識大體感到贊許,他總算沒有對不起楊家的列祖列宗。
他滿意自己的教育成功,更滿意楊婉兒沒有讓他失望,所以楊雄特意將聲音放溫柔一點地說︰
「今天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幫爹地應付好容家的人,好不好?」
楊婉兒對父親少有的溫柔與請求,深深地感動,她感覺得到楊雄要她傳承大一銀行,甚至發揚光大的期待之心,那是一種父親對自己子女發自內心的期待。
楊婉兒深深了解,且在多年前她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父女間雖然意見相左,但楊婉兒都不打算違背父親。
這並不是宿命,而是她認為既然身為楊家人,就要為楊家的事業盡心盡力,縱使她僅是一名女子。
她楊婉兒生來就是要「談」生意的,而不是生來談戀愛的。
她舍棄這份權利!
她不覺得可惜。
是因為這份權利在她所听、所聞的世界里,並沒有讓她欣羨或者讓她覺得「戀愛」有絲毫足以可取之處。
戀愛所代表的是一個亂象的開始,有人可以為一個不太相干的男人爭風吃醋,而毀了多年的情誼。
也有人會因談戀愛而失去自我,生活的話題都是以他為中心,內容千篇一律,毫無建設性——「他喜歡我穿什麼顏色的內衣,或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接吻?」
或者「他到底愛不愛我」之類的無聊話題。
最重要的是,她認識的朋友里百分之一百在談戀愛後,智商起碼跌了一百八十,狀似白痴。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笑,問她們有何好笑之處,答案千篇一律的都是︰
「我不知道,反正想到他,我就很開心。」
這種答法,是不符合法律的「因果論」,她實在無法感受到愛情有何迷人之處?
尤其她們每次失戀後,又會紛紛跑來向她訴苦︰
「Yvonne,為什麼他要離開我?」
而每次在楊婉兒說了一番大道理後的沒幾天,她們又開始追求另一段新的戀情,讓楊婉兒覺得自己才是白痴。
而她們就在這種周而復始、反復為之、屢試不爽、樂此不疲的情況下,談一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情。
所以楊婉兒對愛情下了一個定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過並非楊婉兒乏人問津,所以無法談成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所以才對愛情下了這一個不怎麼對,可是又不能說她錯的結論。
而是很奇怪的與楊婉兒同班法律系的男生,與平常法律組的學生頗有不同,那張嘴的功能似乎僅剩說話而已。
每個問題都要追根究底地問——尤其對別人的隱私特別感興趣,似乎有千載難逢、不容錯過的決心。
楊婉兒討厭多話的男人。
言多必失。
所以大學四年找不到適當的戀愛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