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意看著孫天寶猛盯著手表,又望表興嘆的模樣,她知道他要趕上班,想了一會兒,就幫一幫他吧!
「孫先生,你找董玉芬有什麼事?」
阿寶聞言,得知方文意認識董玉芬,顯然還頗為熟悉,不由得驚喜萬分。阿寶一高興起來,臉頰上的酒窩會淺淺地浮現,方圓數十里皆受其感染,方文意自不例外。
她暗暗吃驚,這個長得像一頭獅子的男人,感染力還真強。
阿寶發覺這個方文意是他的救星,三番二次替他排圍解困,心中一樂,忘了交代。
「方文意,我現在趕回地檢署上班,中午我找你吃中飯,你幫助我注意董玉芬,拜托。」
方文意尚未回答好或不好,阿寶就走了,這個人怎麼天生就來找她麻煩。
她才想完一句話,阿寶又跑回來,向方文意表示︰「台北這時交通阻塞,你的機車借我。」
方文意腦袋還未想清該不該借,自己的手已把車鑰匙交給阿寶,右手手指還把機車座標點出,口里更配合說出車牌號碼。
眼見阿寶將她的機車騎走,方文意才回過神,她怎麼又借東西給孫天寶?
阿寶在台北市東鑽西跑,競僅花了二十分鐘即到地檢署,準時開庭。
這可要歸功于阿寶以前大街小巷查戶口,對台北市無名的巷道了若指掌。
查戶口也是很好的。
方文意一進入公司,即見董玉芬在等她,她很好奇,董玉芬這個大客戶從不主動來事務所,今天究有何大事要親自前來?
而且孫天寶為什麼要注意董玉芬?
雖然方文意知道董玉芬有部分金錢來源不明,但她向來明哲保身,從不多嘴過問,以免惹禍上身。
尤其,會計師的行業本身即帶有少許之違法色彩。
知道的愈多,死得愈快!
「董小姐,今天怎麼親自前來?」方文意小心謹慎地問。
「方會計師,我今天想把去年度的賬冊資料,全部拿走。」
「董小姐是不是不滿意我服務的方式,所以你要換會計師幫你處理賬務?」方文意心慌地問,若再跑掉一個大客戶,她肯定會被老板刮胡子,淒慘!
「不是,你一直處理得很好,但是我們股東內部要先看一些資料,所以先行取回,而且我跟你的老板說好了,以後你要每星期抽三天來我們公司作賬。」
方文意得知並非氣走一個大客戶,心中放下一顆大石,但仍疑問叢生。
又忽地想起前天有拿一部分資料回去查察,尚未看完放回公司,只好實話實說︰「董小姐,對不起,因我前天帶貴公司資料回去,還沒看完,所以放在家中,不如我明天再送去公司給你?」
「我等不到明天,因我晚上要飛中美洲,你下午三點之前拿到公司給我。」
方文意為怕得罪客戶,只好應允。
「方會計師,以後我不在時,你直接找高小姐就可以。」
「董小姐,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方文意今天話好像特別多,沒辦法,誰教她答應幫阿寶注意董玉芬。
受人之托,思人之事。
不過孫天寶到底做什麼的?地檢署里那麼多職務,他是做法警?工友?檢察官?書記官?或者觀護人?
依孫天寶的長相及個性觀之,他應該不是工友。
因為世界上要找那麼混的工友,很難。
法警也不太像?刑警倒還有可能,不過沒听說過地檢署有刑警職務的設置。
檢察官應該也不是,因據聞念法律的人,天天盯法律條文,每人多少都有點近視眼,而且縱使不戴眼鏡,至少也該一副斯文相,哪像孫天寶來去一陣風。
永遠都讓人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董玉芬誤以為方文意和她工作慣了,一時無法適應別人,而急的得知她何時歸國,「我也不太清楚何時會回來!但別擔心,高小姐人很好,不會刁難你的,你大可放心。」
方文意和董玉芬接觸亦不過三個多月,且據文意所知董玉芬的公司規定,每半年就要換一個會計師,真是奇怪!
因依常情而言,大部分的公司都希望會計師不要常換人,免得造成賬務上的麻煩,然該公司竟然反其道而行,顯見有那麼一點點違背常情之處。
「喔!還有,方小姐,下午不要忘記把賬冊全部拿來,這部分我先帶走,待會兒見!」
語畢,董玉芬即將賬冊搬走,來得突然,走得倉促。
方文意坐在電腦前,慢慢將董玉芬公司的賬目明細整理清楚,她一直不解,董玉芬的公司的資金來源全在外地?為什麼又不見盈余回流?
一個會計師敏感的職業反應,可能是——洗錢漂白。
但不知不解不問,才是上策。
***
匆匆一上午,轉眼已過,孫天寶一開完庭,馬上通知卓子威早上踫見董玉芬之事,要他好好跟,徹底地查。
並且迫不及待地騎著方文意那輛小小摩托車,還債。
已過了一點,可惡的孫天寶競還沒來,又把她惟一的交通工具騎走,讓她非得在這里等他。
一點零三分,孫天寶準時出現在方文意的面前,第一句話,不是「對不起我來晚了」。
也不是,因為塞車才晚來。
包不是,我們趕快去吃飯。
竟然是︰
「方文意,有一個同事臨時請假,我代他外勤的班,要去驗尸,沒空請你吃飯,還有早上麻煩你的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方文意听完以上如斯之自白,為之氣短。不爭氣的胃又大張旗鼓、不斷抗議,而她又須趕回住處,拿資料給董玉芬,她才沒時間告訴孫天寶,董玉芬的事情。
「孫天寶,我還要回家拿資料給董玉芬,兼之尚要趕在三點以前辦到,車鑰匙還我,改天我再告訴你董玉芬今天來做什麼。」
孫天寶一听,方文意有資料要給董玉芬,十分好奇是什麼重要文件,馬上反問︰「你要拿什麼給董玉芬?」
「孫天寶,我是會計師,當然拿賬目的東西給她,你別吵了,我快來不及了。」
阿寶更為吃驚,檔案資料中僅記載董玉芬是一名家庭主婦,怎麼有一家規模如此大,記賬須用會計師之公司?
他非得向她問清楚不可,又知文意急著回去拿資料,遂說︰「我載你回去拿東西,邊走邊說。」
方文意尚未同意孫天寶之建議,人已經被請上機車後座。
她反問︰「你不是要去驗尸嗎?喂!你該不會是法醫吧!」
孫天寶發動機車向前駛去,並大笑地說︰「方文意,我是檢察官,不是法醫師,現在才一點多,辦完你的事,再去驗尸剛剛好,嘿!你家在哪里?」
「喂!快點左轉,我家在內湖國小敖近,哇!騎慢點……」
方文意一句話都未說完,一陣陣強風瞬間即灌入口中,趕緊調整坐姿,將阿寶抱緊,全貼在阿寶的背上,以防強風侵襲。
坐穩後,文意才發覺阿寶走的路線是她從沒走過的,但又全是捷徑,三兩下竟見家門在望,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這種不塞車的路?」
「我以前是專查戶口的警察,最擅長找路,董玉芬究竟為什麼去找你?」
阿寶一有機會馬上問到董玉芬的事,方文意被他不斷地問,實在很煩。
「董玉芬是我的客戶,我負責做他們公司的賬,今天晚上她要去中美洲,要把賬冊拿回公司與股東對賬。就這樣。」
阿寶一听董玉芬要去中美洲,心中暗叫不妙,她有可能一去就不回來,那易清榮命案,不就斷了線,破不了案。
「賬冊可不可以借我看?」
「孫天寶,你愛開玩笑,那是違法的。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