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只是傳說!
「霞妹堅持要討回去,所以在宮殿里等著候著,不意,天上一天,人間數年。不知情的西哥只能在霞妹家里痴痴的守候著,再不,就到那時畫畫的地方看著天上雲彩……太陽星君終究不忍,苦勸霞妹回去。然,霞妹生性固執,怎願將嫁衣留在太陽宮殿呢?」
「然後呢?」霞妹的性子與她幾乎不謀而合,她暗幸自己不會替自己縫嫁衣,否則,真要追上天去,要有情人苦苦守候嗎?
霍地,她感到他倆的景況不也正似霞妹與西哥……
心陡地一揪,苦澀的滋味由喉間升起,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她垂下頭,才忘卻瞬間的別離悲痛又盤踞在她的腦際與心頭了。
「太陽星君拿她沒辦法,只好把西哥變成一座山,與霞妹相望了。」故事草草結束,白灝察覺她有異,無心說完整個故事了。
「你怎麼了?」他抬起她的下巴,紅絲密布的水眸駭著了他,她的隱忍再次讓他感到挫折,怎麼說故事也要給他紅眼楮哪!
他怎麼不知道她如此易感?
「這個故事真難听!」她倔強地說道,心里暗罵了數回。
「是喔!那我再講一個。」他討好地說,無非就是討她歡心,一時倒也不曾計較誰讓誰比較多。
「不要!你都講‘悲劇’。」她賭氣,見他懊惱、焦急的模樣,不禁撼動,他對她,夠好了,只是……
「那我講喜劇。」
她搖頭,一來搖去霞妹的故事帶給她的沉重與影響,二來是不想听了,她要把握現下、把握每一個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听到的故事愈多,心的感觸就愈多,她寧願不要!
「上回我是在這里被你射中的吧?你負責去把玉鏡找回來。」她那時昏迷了,不知他是怎麼抱她的,竟會把在她袖袋里的玉鏡給弄掉了。
「還會在嗎?我不是已經給你一個銅鏡了!還要玉鏡做啥?」
「玉鏡是我從小帶到大的,你那面銅鏡是……」她日後要做紀念的,望著它的時候,她會想念在這里的一切,還有他……未了這句,她吞回肚月復沒說出口。
「我那面怎樣?」欲言又止,肯定有事!白灝暗道。
「我怕月娘看見了跟我討了去。我可不會像霞妹一樣追去。」她故意道。
「不錯嘛!還會改編故事呢!」他莞爾,笑著去找玉鏡,沒看出她的落寞。
只因銅鏡嘛!他宮里多得是,再說,他們也不會分開。
但鐵珊瑚不這麼想,她只知人類與狐狸,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第八章
午時,白灝關在書房里,忖著該如何向鐵珊瑚說明他鼠王的身分。雖然沒有經過他的授意,那些下人們是不會多事向她提及,可近日來,兩人感情已漸漸穩定,這事遲早都得對她說明的。
尤其時見她眉宇深鎖,她定是為了自己的狐狸身分煩惱,倘若她知道他是鼠王,恐怕就不會再找理由抗拒他與她同回鳳尾族了吧?
也好,等明晚他變回老鼠,擁有了恢復傷口的能力且治好了她的傷疤後,再告訴她吧!
「王上,二皇子來了。」白暾在門外通報。
白灝本有意要找二皇兄說明清楚他與珊瑚的事,現在他既然來了,正好把事情做一個解決。
「讓他進來。」他面色一沉,對輕薄珊瑚的二皇兄,他很難有好臉色。
「是。」白暾請白叔進書房後,將書房門關起,逕自退了下去。
白叔一踏入書房,自若的神情與白灝的凝肅大相逕庭,「三皇弟這一臉憂容可是在為族事煩惱?」
白灝搖頭,直道︰「二皇兄是為珊瑚的事過來的吧?」
「聰明!三皇弟不愧是族里的掌權者,智慧高人一等。想必三皇弟也猜出皇兄來的用意吧?」白叔目光邪魅,眸里泄漏出他貪婪的,他是想先禮後兵,好好「勸退」白灝;若是白灝不答應,他就不必顧及兄弟之情了,他不想讓橫刀奪愛的罪名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會走這麼一遭,再者,他有必要跟白灝的侍妾紅雲扇個風。
「珊瑚不願意跟你。」白灝厲眸微眯,穩重的嗓音亦流露出他的堅定,只是念及手足情,沒提起他已知道他想對珊瑚強著來的事。
「是嗎?女人最會口是心非了,難道你相信她說出來的話?」
「珊瑚不會這樣。」亦即他相信珊瑚。
白叔臉色一變,暗沉住氣,故意道︰「三皇弟,你身為王上,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要是讓珊瑚姑娘知道你的後宮里將不會只有她一個人,你想她還願意跟你嗎?」
「我的後宮只會有她一個。」白灝冷著聲調。除了明白自己的情意只會交付給珊瑚之外,還有一個就是他深知珊瑚的倨傲性子,她不可能與任何一個女人共侍一夫。
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的改變,只是他必須先讓二皇兄明白,他不會把珊瑚讓給他。
「是嗎?那紅雲和其他侍妾呢?」白叔提醒他。
「我會送她們離開。」
「哈……你可不要忽略了女人的嫉妒心。」若是他去扇扇風、點點火,恐怕他不會這麼輕松自若吧?思及此,他在心底暗笑。
若是三皇弟真要為一個狐狸精跟他翻臉,那麼,就別怪他了。
「這事就不勞煩二皇兄操心了。」他自會處理。
「是嗎?那我們就走著瞧了。」白叔假笑著,並欠了身,故作有禮的離開。
白灝目送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一股不安浮上,在他還沒有送走紅雲之前,最好還是讓珊瑚知道,免得她多想、誤會了……
「那個色胚來干什麼?」這時,鐵珊瑚一腳踩進書房,滿臉怒意。
白灝愣呆了下,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晚點我們去騎馬的嗎?」他斂下緊張的神色,試探道。
「騎馬盤好的頭發會亂,我想過了,還是在宮里頭遛達好了。」鐵珊瑚坦直地說道。
他這才松口氣,她什麼都沒有听到,「我看你是想跟大伙們在一起‘聊天’吧!」說聊天是好听,其實听褒揚詞才是真。
她努了努嘴,有種心照不宣的意味,「你還沒告訴我,他來干什麼?」
「二皇兄跟我要你!」他冷道,想起他臨行前的警告,他不得下小心。
「你不會答應了吧?」她心頭揪緊,忙道。
「當然沒有。」他摟住她的香肩,「我怎麼可能把你給他!你是我一個人的。」
「霸道!」她啐罵了句,可心里喜孜孜。
「我就霸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怎麼看我。」白灝陡地又想起長老白蒿警告他的話,他說近來他有劫數,而且這個劫數與珊瑚有關,本來他不以為意,但如今想來,白蒿那閃爍又帶有隱意的語調,似乎是預知了什麼。
提到在一起,鐵珊瑚又陷入沉默了,他可以隨意旁人怎麼看她。
但她呢?等到十年後、二十年後,看著他漸漸老去,甚而死亡……她如何承受這悲、這獨活的滋味?
她甚至再也尋不到他的形體,縱然他的魂魄能來入夢,她也挨不住那相思無盡的苦呀!
而待他輪回一世,只當他喝下了孟婆湯,忘了她時,分離、忘卻會令她肝腸寸斷,孤守不打緊,無果最是可悲。
她明白,無論她多麼的哀傷、不舍、失望……這就是人類與狐狸相戀注定逃月兌不了的命運。
她選擇的暫時逃避,只會讓別離到來的那一天,更加痛苦。
泛濫成災的愛情已經收下回來了,揪心刻骨的滋味,他們注定要嘗、要受的……
「珊瑚、珊瑚……」
她定神,驚覺自己眼里的淚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