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譬喻,嚴殊影不由得啞然失笑,「睡美人沉睡百年,醒來後沒變成一頭母豬就已經不錯,更何況沉睡期間,她連王子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就算是一只蟾蜍吻了她,搞不好她都會笑著醒過來。」
「難道我就比睡美人幸福嗎?我的王子就在我的眼前,但是他卻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公主。」暗香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雙眸無辜得像是一頭可憐的小鹿。
見他不說話,暗香摟住他的頸項,在他的耳畔輕聲低語︰「你喜歡我嗎?我不奢求你能夠百分之百的愛上我,只要一點點的喜歡就夠了,那代表我還是有機會的。」
「你是甜美爛漫的女孩,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抗拒不了你。」
「包括你在內?」听到他說的話,暗香簡直喜出望外。
「對,包含我在內。」嚴殊影點點頭,終于承認自己的情感。
「但是你卻從來不曾——」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我從來不曾對你說過?」
嚴殊影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她實情。
「即將要把你送往法國留學的前幾天,你爸爸在得知你對我有愛慕之情後,曾來找過我,他怕我會傷害到你,于是我答應他暫時不要回應你的感情,等你留學畢業回來後再說。」
「你們兩個真的很壞耶!」聞言,暗香掄起粉拳狠狠往他的肩上一槌。
「暗香,這都是為你好,我們分隔兩地,中間還隔著一條換日線,可不是台北、高雄的距離而已,況且我不能影響你求學的心緒。」嚴殊影抓住她的粉拳,正色說道。
「但——這樣也是很可惡!你知道我剛到法國的第一年是怎麼過的嗎?我天天以淚洗面,始終適應不了那段思念你的日子。」
「暗香……」她那真情至性的話撼動了嚴殊影,他從沒有想過她對他的情感,竟會如此、如此執著。
「你是不是覺得愧疚」我不要再听到你對我表達歉意,那只會使我更加難受!」嚴殊影驀地低下頭,輕輕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珠,在她的耳畔低聲告訴她︰
「這樣好不好?我答應你,我會等你回台灣。」
她倏然停止落淚,一時之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等你回到台灣,我會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不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真的?」她怔怔的望著他,眨眨微濕的雙眸,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真的?」嚴殊影把玩著她的長發,借此分散想要狂吻她的沖動。
「好,一言為定。」她總算破涕為笑,然後以著無尾熊摟抱尤加利樹的姿勢,抱著他結實的男性身體,沉沉睡去。
軟玉溫香,美人在懷,尤其這個小美人又是盤踞在他心底多年的女人。
唉!今晚恐怕難以成眠。
☆☆☆
棒天早晨,暗香在一陣細微的聲響中清醒過來。
她轉了個身,以為自自己會踫觸到一副堅實偉岸的男性身軀,但她撲了空,只有空蕩冰涼的床鋪回應她。
她揉揉惺忪睡眼,支起上半身,一陣美好的食物香氣,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你醒了?」嚴殊影轉過頭來,凝望著還在床上的暗香,「剛才服務生送早餐來了,我請他多送一份。」
「謝謝,我剛好也餓了。」
茶幾上擺著兩份法式早餐,打開餐蓋,餐盤上有咖啡、法國吐司、法式蛋塔、可頌面包、牛角面包、女乃油和柳橙汁。
不待他開口邀請,她就自動自發的坐在茶幾旁的沙發上,享用起美味豐盛的早餐。
她一臉滿足的品嘗著桌上的食物,看她吃東西好像東西真的特別好吃。
驀地。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隨口一提︰
「對了,我要搭今晚十點的法航回台灣,你一個人在法國要好好保重自已。」
一听到他的話,暗香手上的動作倏然停下,久久不發一語,仿佛整個心魂都出了竅。
「這麼快?你不是預訂這個周末才回台灣?」
「早上我接到越洋電話,證交所已批準我旗下另一家公司的股票提前上市,會計師和財務長都催促我快點回去簽署相關文件。」
堡作工作工作,又是工作!他的生命里難道只有工作嗎?暗香強抑下想朝他大吼的沖動,嘴畔漾出一抹虛浮的笑意。
「股票上市的事有必要這麼急嗎?你難得來一趟法國,不想來一個浪漫唯美的法國深度之旅嗎?」
孰料,嚴殊影只是淡然一笑,「我來法國本來就沒打算玩,打獵之行是因為琵雅熱烈的邀請我,我不想壞了她的興致才會答應前往。」
「那我呢?我以為你跑來法國除了參加琵雅的婚禮,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很想念我。」
嚴殊影深幽的眸子閃爍一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接著眼中帶著一份笑意,點點頭回應道︰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很想念你,會來法國也是想看看你過得怎樣,現在看到你過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被他這麼一說,暗香頓時啞口無言。嚴殊影也沒說錯,他都看過她了,不回台灣去,難道要留在法國?況且他還是個寸時寸金的企業經營者,每一分鐘至少可賺上數十萬上下……
「你要走了……我又要一個人孤伶伶的留在法國……」說著說著,她低首斂眉,兩行清淚就從眼角潸然滑落。
「暗香,不要這樣!」她是個十分獨立的女孩,性格里最可愛的就是倔強執拗的那一面,而今她卻為了他的離去而輕易落淚,實在不像平常的她。
「你老是不要我這樣、不要我那樣,卻從不肯對我說你希望我怎樣。」她沙啞著嗓音,鼻頭也紅了。
「暗香,記得四年前,你要前來法國時對我說的話嗎?你說你絕不會被孤獨寂寞給打倒,你說你會比我想像中來得堅強勇敢,而且你也以四年的時間證明你真的做到了。現在,你後悔了嗎?」
暗香臉色慘淡,默然不語,嘴畔浮起一抹悲哀的笑意。
餅了好半晌、她才啟口幽幽說道︰
「憑什麼你們都認為我該勇敢獨立呢?為什麼我跟你們說我會堅強,你們就真的相信我會堅強呢?
罷到法國的第一年,頭一次遇上天寒地凍的冬季,白天我上語文學校,晚餐啃著硬如石塊的冷法國面包,夜里躲在被窩里發抖,思鄉的情緒讓我蒙頭痛哭,而我對你的思念和渴望始終傳達不到台灣。
不要以為我有多麼堅強勇敢,我只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這個年紀的台灣女孩正享受著青春,和朋友們天天逛街,而不是像我這樣,每天回家面對的︰永遠只是一張冰冷的制圖桌,和一屋子的孤獨寂寞。」
她的話讓嚴殊影的神情頓時變得柔和,眼神不再淡漠、不再堅硬,反倒充滿著令人心安的溫柔。
「你該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你的生命比其他女孩都來得豐富,在我的心里,你早就不是那個青澀魯莽的野丫頭了,現在的你是個感性、有智慧的時代女性。」
暗香抿緊雙唇,不發一語,一股疲累的感覺從心扉泛起,蔓延到全身。
她好累!她愛了嚴殊影那麼久,卻始終走不進他的心扉,她從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徒勞無功……
「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從頭到尾演著一出沒人欣賞的肥皂劇,你回台灣也好,留我一個人單獨在這過日子,我也可以早點斷絕自己對你的思念。」她愈說愈激動,他人都還沒回台灣,她就已經開始舍不得了。
「暗香,不要這樣,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天相處融洽,而且很快樂,不是嗎?」
暗香以著哀怨眼神瞅視著他,幽深的語氣中充滿著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