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眼神移回他的臉上,發現他也正注視著她。該死!她剛才的模樣看起來一定很像花痴,「明天開始我就要回齊家工作了。」
「真的?」
「嗯!」銀杏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地說︰「我媽在生前又和夫人續了兩年約,那時的她尚未發病,以為自己會一直在齊家服務下去。」
「所以霞姨未能履行的合約,就必須由你來履約?」一把無名火逐漸在他的心頭燃起,「是我媽逼你要這麼做的?」
「不,少爺你不要誤會,夫人沒有強迫我,是我自願的,媽媽的過世教大家措手不及,齊家的家務還是得繼續運作,我答應夫人,在她找到合適的人選前,暫且先接下我媽的工作。」
「這不是太難為你了?你的烘培坊又該怎麼辦?」齊衛磊一臉不以為然的凝肅表情。
銀杏微微一愣,談及她最愛的烘培屋,她的眼神不禁涌現一絲陰霾。
「烘培屋……最近就會歇業了,等我和夫人約滿後再作打算。」
「但那家店是你的心血。」齊衛磊愕然,良久!他才勉強吐出這幾個字。
「其實如果我找兩個精于烘培的師傅來掌廚,烘培坊一樣可以經營下去,但是我暫時沒有經營它的心情,就先歇業一陣子再說吧。」那你打算何時搬回我家?」他正色問道。
「明天早上。」
「等一下你就搭我的車一起到我家,省下你明早那一趟。」
「真的嗎?謝謝少爺。但我東西還沒有整理好——」
「我等你,你快去整理。」
看著她的背影,他突然懷念起十年前和她在小樹林時,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第一次感覺到!回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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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齊家大宅時,已是三更半夜,整個宅院靜悄悄的。
停好車子,他幫她提起她那兩只行李箱,朝她使了個眼色,「你住在哪里?小樹林旁的員工宿舍嗎?」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銀杏覺得很不好意思,執意要自己拿。
「還是我來吧!箱子很重。」齊衛磊轉過身,原本是想叫她要跟上他,沒想到一回眸,觸及到的是銀杏那盈盈的淺笑和專注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代表你在評論我?還是代表你仰慕我?」他索性放下皮箱,走到她的面前,以著居高臨下的姿態凝望著她。
他以為他調笑的話語,會讓她害羞得低首無語,沒想到她竟然給了他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她細聲說道︰「盯著別人看很沒有禮貌,對不對?但每當我感動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忘情的盯著對方瞧。」
「我做了什麼事,讓你對我產生感動的情緒?」
「我很久沒和人聊天聊得這麼愉快了,這陣子來,我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現在我的心情真的很好,這一切都要謝謝你。」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女人!
「這陣子你太累了,又要忙你媽的後事,又要接手齊家的管家工作,我媽應該先讓你休息幾天,再回來工作才對。」齊衛磊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黑眸里寫滿了擔憂和關心,這樣的眼神再次震動銀杏的心。唉!少爺是真的對她好,還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想太多?她不是個容易對異性胡思亂想的人,為什麼唯獨齊衛磊,總是輕易撩起她的無限綺思?
轉身,齊衛磊走在她的前頭,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進入員工宿舍後,他將皮箱放在地下,等候著她的反應。
「謝謝少爺,接下來的事,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那晚安羅!」
「晚安,明天見。」
齊衛磊朝她點點頭,轉過身子離開宿舍。
步出宿舍,仰望月色,他腦海中浮現的,竟全是銀杏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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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清晨,沉寂許久的齊家廚房,飄散出睽違已久的食物香氣。
自從秀霞入院以後,這半年間,家里的伙食全是靠外燴人員的到府服務。而今銀杏代替母親回到工作崗位上,感覺既陌生又熟悉,過去的歲月,她和媽媽的很多回憶,都是在這間廚房里。
唇畔露出一抹感傷的笑意,她小心翼翼的拿著托盤,托盤上是一份精致可口的西式早餐︰兩片剛烤好的吐司、一份剛煎好的蛋餅、兩份培根、兩塊火腿、一塊肉排、一杯剛榨好的新鮮柳橙汁
齊衛磊的時差還沒調整過來,應該不會這麼早醒,但銀杏又怕他睡醒後會肚子餓,索性把早餐送到他的房里。或許聞到食物的香味,他會早點起床也說不定。
登上二樓,穿過長廊,他的房間就在走廊的盡頭。
她伸出手,探探門把,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齊衛磊從小睡覺時,就沒有上鎖的習慣,沒想到現在也是一樣,
銀杏覺得睡覺不喜歡鎖門的人,對于自己必然有一定的自信,而且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特質。
一進門,銀杏便看到一面光滑的古銅色肉牆——那是齊衛磊的背,此刻他正背對著她呼呼大睡,他的上半身是赤果的,下半身隱沒在薄薄的涼被里。
銀杏捧著托盤,走向床頭,將早餐放下——當她躡起腳步,正想要轉身離去時,齊衛磊突然將涼被用力一踢,一副令她噴鼻血的畫面,就這麼赤果果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銀杏瞠目結舌的瞪大眼,呆了、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就連腦部的血液都好像快要逆流了……
不可以哪!不可以再看下去!
她的雙頰火熱,用力幾個深呼吸,腦子里總算吸入一些新鮮氧氣。她告訴自己,應該趕緊開溜才對,可是,又擔心他會因此而著涼受寒。
深吸口氣,鼓起勇氣,銀杏舉起鉛般沉重的腳走向床畔,她害羞的遮住雙眼,只用眼縫偷覷著涼被的所在位置。
撈起涼被,由于視線不清,過了半晌,她才順利將被子覆在他的身上。
心緒甫定,她轉過身子準備快快離去,沒想到才跨出第一步,她的手腕就被人給拉住了!
齊衛磊使勁一拉,銀杏發出一聲,驚呼,跌落在他柔軟的大床上。
「對不起,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我什麼都沒看到。」她緊閉著雙跟,打死都不敢睜開。
「睜開眼楮,看著我!」齊衛磊語調低沉的命令道。
「少爺……你醒了?早安。」銀杏慢慢睜開雙眼,干笑說道。看見他,她感覺整顆心又開始狂躍起來。
齊衛磊的唇畔勾起一抹笑意,雙眼亮熠熠的盯視著身下的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已經清醒過來。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偷偷潛入我的臥房。」
「不好意思,少爺,」她滿面潮紅,整張臉燙得像燒開的熱水,「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所以就不想吵醒你。」
「沒有關系,我巴不得你天天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齊衛磊露出一個壞壞的微笑。
「我看以後——你還是用鬧鐘叫你起床吧。」
話甫落,她連忙轉過身子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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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衛磊從公文堆里抬起頭,起身活動一下筋骨,順便泡了杯咖啡提振精神。拿起馬克杯,走到書房的落地窗前,他眯起雙眼望向窗外的綠地,外頭的景致和他記憶中一樣的雅致寬闊。
如果他當年堅持留在台灣,不讓母親將他送到美國求學的話,不知道今天的他,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