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會多注意自己的安危。」听到她毫不猶豫的答案,他笑了,那笑容是真誠的,直達眼底,不同于以往的冰冷。
他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有點受寵若驚,這樣的結果反倒讓她不知所措。
接下來,兩人沒再交談。
終于,她把他的傷口包扎好了。
「好了,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瑾收起桌上的東西打算離開。
「瑾」赤焰喚住了她。
她沒回頭,僅僅停下了腳步。
「住在這……還習慣嗎?我是說……這里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你……能適應嗎?」怕她覺得整日住在山區無聊,他甚至打算帶她回市區的房子那住。
「嗯。這里的空氣很好、很安靜,我很喜歡。如果……可以每天見到你……我想會更好。」話一說完,不等他反應,瑾便快速的離開了主屋。
是嗎?
每天見到他會更好?
赤焰先是一陣錯愕,而後臉上的笑容跟著愈來愈大。
她是這樣說的沒錯。
雖然他十分介意她先前對他做的事,也一再告訴自己,娶她是為了要懲罰她,報復她三年前對他做的事,但事實上,除了以她妹姊的生命威脅她嫁給他之外,他就再也沒有任何行動了。
看見她難過、受傷,說什麼他都不忍心再那樣狠心的對待她。
經過這一個禮拜的冷靜思考後,再想到兩人最後一次的談話,他發現兩人間似乎存在著某些誤會,而這誤會就是導致他和她分開的主要原因。
她不是對他沒感覺,從她方才知道他受傷後,慌張著急的模樣看來,那不是假的。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當年的她到底為什麼要和他分開?
他說他恨她,但他也驚訝的發現,瑾似乎同樣也恨著他。
還有,她為什麼變了這麼多?整個人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是他過去認識的人兒。
到底,她發生了什麼事?
赤焰看著被關上的門,一顆心也跟著離去的人兒走了,腦子里也滿滿都是她的身影。
*********
誰也沒料到,赤焰當晚會因為傷口發炎而發燒,進而昏迷。
在經過醫生的診斷後,瑾毫不遲疑的接下照顧他的責任。
一整晚,她都不眠不休的陪在他的身旁,認真的照顧他。
她小心翼翼的將冰毛巾放在他的額上,又不放心的不時輕輕踫觸他的臉,一整晚都重復著這樣的動作,直到確定他的溫度有明顯的下降後,才松了一口氣。
她坐在他身旁,一雙眼緊緊的凝視著他。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他。
即使在昏迷時,他的眉頭依然緊皺著,心中仿有千千結一般。
無法否認的,她依然愛他,依然愛著這個曾經傷她最深的男人,直到現在,他的任何決定。任何動作,都還是能輕易的影響她的思緒。
再度見到他後,她不斷的告誡自己必須恨他,只有恨才能讓她不再愛他。
但誰想得到,她愈是想恨他,就愈是在乎他。
現在能這樣看著他,待在他身邊照顧著他,她……竟覺得好幸福,這……就是她的夢想不是嗎?待在心愛的人身旁,寸步不離。
「對不起……沒能保住孩子……」她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氣,說出這三年來深埋內心的愧疚。
這三年來……除了他,孩子也是她心中無法平復的傷,因她自己的不注意,才失去孩子,她內心為此飽受煎熬。
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該……不該害了他……
瑾低下頭,深深凝視著緊閉雙眼的赤焰,在他耳邊低語︰「如果那時的孩子能生下來,他應該兩歲了吧!不知他長得像誰?如果是個
男孩,我希望他像你,如果是個女孩,我希望她擁有你過去那溫柔的個性……不要和我一樣……」她緊閉著發紅的雙眼,一顆顆斗大的淚水滴下,落在赤焰的臉上。
隱隱約約,昏迷的赤焰听到耳邊傳來女人的低泣聲,那是他所熟悉的人在哭。
他努力的想睜開眼,卻沒有力氣。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他想起了她傷心欲絕的脆弱模樣,心頓時被人給緊緊揪著,他不希望她哭。
是誰?是誰傷了她,讓她如此難過?
別哭!小瑾,我在你的身邊,別哭……
耳邊又傳來她悲傷的聲音——
「對不起,我連向你吐實的勇氣都沒有,我好怕,怕你知道了實情,也許……」
他這一生都會責怪她。
為什麼?什麼事怕我知道?赤焰想動、想開口、想好好問個清楚,但是……身體始終無法動彈,怎麼也不听使喚,他的眼皮好重,重得讓他無法睜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瑾的聲音愈來愈遙遠,直到他再一次陷入昏迷……
*********
自從上一次赤焰受到槍傷後,瑾便時時刻刻的跟在他的身邊,一來是因為她對他毫不在意傷口的舉動感到不放心,更多時候,是因為赤焰霸道的要求她,得跟在他身旁照顧他。
也因為這傷,宗岩門和昊嚴集團的事務;也暫時轉移至閻羅和合魂身上。
他們一個是看在他新婚的份上,一個是因為把他打傷感到內疚,所以兩人自願在他身子完全恢復前,接手他原本的工作。
這天,傷口已漸漸復原的赤焰,站在庭院內,手拿著木刀揮動,訓練自己久未運動的身子。
他神情嚴肅的盯著前方,雙手緊緊握著木刀,毫不留情的朝前方揮舞著,力道大得發出舞動聲來。
他的神情看來相當冷冽,一點溫度也沒有,渾身有力的肌肉冒著細汗,他高大的身軀,更加突顯他不可侵犯的氣勢。
當僕人把水果送來時,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的瑾這才回神。
她有些尷尬的朝僕人點了點頭,投以微笑。
這些日子來,她己漸漸習慣、接受了他「赤焰」的新身分,兩人處于一種看似和平的微妙氣氛中,對于過去的事也刻意的沒再提起,只是單純的享受這樣沒有爭吵、不再怒顏相向的相處模式。
而赤焰像回到過去一般,對她十分的溫柔、體貼,先前那令她感到陌生的男人仿佛不曾存在,而她……也試著放下心中的陰影,享受著他的寵愛呵護。
但她好怕……怕這只是一場夢境,夢醒過後,當她睜開眼,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地啜飲寂寞。
「小樸,不要亂跑,小樸,那里不能去啊!門主和門主夫人都在那里啊!」
後頭僕人一聲聲著急的呼喚聲,吸引了在場兩人的注意力。
瑾好奇的轉過身。
只見一個小小的女圭女圭,踩著十分不穩的腳步,快速的向瑾的方向沖來。
小男孩開朗的笑聲,讓人听了便忍不住喜愛起他來。
小男孩見到前方的瑾,想也不想的,便沖進她的懷抱內,然後開心的尖叫了起來。
瑾反射動作的將他給抱著,起先錯愕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充滿慈愛的笑容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
「抓抓……」小男孩頑皮的抓著她的手,一雙大眼天真無比。
「夫人……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跑來這,對不起,打擾你們了,請原諒我。」
年輕的女僕一臉著急的不斷向瑾道歉,一邊畏懼的瞄向不遠處,正在看著他們的赤焰。
「沒關系,他是你的孩子嗎?」瑾不在意的安慰著神色不安的僕人,伸手輕拍拍小男孩紅通通的臉蛋。
「是、是的,我本來待會要帶他出去的,誰知道他自己從屋子里跑了出來找我。」
「好可愛,他幾歲了?」
「三歲了。」
「是嗎?」瑾盯著懷中的孩子,有感而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