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取材。」他說完,拿起掛在鞋櫃旁邊的安全帽,準備開門離去。
「ㄟ!」阮如雪立刻將他攔截下來,一張小臉上寫滿熱血興奮的神采,「你要去取材?那我可不可以也跟去?」
「妳?」他十分錯愕她竟會提出這種要求,而且如此靠近之下,她身上有一股食物的香氣,可能是剛剛料理食材時所沾上的,卻不經意的挑動了他的嗅覺跟心弦。
「是啊!我跟你去!」她的「編輯之魂」全被燃燒起來,「全國最有名的王牌作者要去取材,取材一定要拍照跟作筆記吧?還有錄音之類的,這種事我都可以代勞喲!」
「這次去,不必帶那些東西……」她想去是很好,因為至少能讓兩人有單獨相處的空間,不過,這次的取材她會不會害怕呢?
「求求你啦--應醫師,拜托、拜托,我從以前就好喜歡看你的書,撇開我現在作出版社編輯的工作不談,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知道我喜歡的作者都是怎樣得到靈感的?
「還有在一本書的制作背後,你都是怎麼構思的,拜托,我絕對會安安靜靜的,不給你添麻煩!」
眼見他心愛的小女人一談起故事,一談起書,雙眼火亮,而且現在又低聲下氣地懇求他帶著她一起去取材,不答應似乎不好意思。「好吧!」
「耶∼∼」她欣喜若狂,連忙擁抱了一下應儒帖,「謝謝你、謝謝你,等我一下下,我去準備,馬上就好!」
這個突如其來的短暫擁抱讓應儒帖愣了一下,潛意識里有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只是在還沒說明所有事情之前,他卻只能享受這些微的喜悅……
而且,如果跟她說了等等要去取材的地方是鬼屋,那個柔弱的小女人還想去嗎?
不到十分鐘,她興高采烈地準備好,要跟應儒帖出發,坐在他的重型機車後面,因為沒有把手可握,她只好扶著他的肩膀;阮如雪的拘謹讓應儒帖笑了起來,「妳可以抱著我,不然等等要走山路,萬一我臨時緊急煞車,妳很容易受傷的。」
「哦……好的。」奇怪?他怎麼老是能看出她的為難處?
她緩緩的環繞住他的腰,在夜色中,重型機車從都市的車潮來到郊外,在夜燈的相伴下,兩個人的影子隨著車子的移動也在柏油路上快速的移動,他的背好寬,貼在上面有著一種安心的感覺,仿佛就像是那天她被救下山的那個消失的恩人似的,阮如雪覺得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條路可以再長一些些……
嗯?
她才剛這麼許願,突然間,鼻尖被一顆又冷又濕的雨滴給打中,阮如雪模模鼻尖,突然又一滴雨滴滴落到她的粉頰。
「妳要不要穿雨衣?」他轉過身,扯著喉嚨問她。
「快到目的地了嗎?」她反問。
「快到了,不過如果妳怕淋濕,我可以先停下來讓妳穿上雨衣。」
「不用了,就快到了不是嗎?」她為了避開風速造成的听不清楚,跟他挨得很近。「我們究竟要去哪里?」
「……屋!」
「什麼?」風太大,車速很快,颯颯颯的風聲讓阮如雪听不清楚。
「我說,我們要去鬼屋!」
表屋?
表屋!
阮如雪呆了好幾秒,「鬼屋」兩字總算在她的腦子里起了作用,她雖然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腰,但心里的哀號可已經跟世界名畫--吶喊一樣的驚恐了。
啊啊啊∼∼怎麼會去那麼恐怖的地方啦!
罷剛她因為太過興奮,只想到要跟著應儒帖上山、下海,只要讓她滿足一個小讀者加小編輯的,卻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會是……
嗚嗚……本來還期待以為可以看到夜景之類的說,結果居然是她最害怕的--鬼屋!
「那間房子的前任屋主是個將軍的後代,從民國三十八年政府來台後就蓋好了,外表看起來還頗具有歐洲風味……可惜他後代的子孫經營布莊不善,屋主在那里上吊自殺,後來被我的同事買下來……
「他雖然不信鬧鬼的傳說,不過最近房子要改建時,常常听到工人說有奇怪的響聲。我的膽子比較大,所以他托我今天跟他一起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順便讓我有下個故事的靈感取材。」應儒帖大聲的說出原因,風跟微雨飄蕩,夜色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有幾分陰森,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原……原來是這樣……」嗚嗚∼∼她……她現在已經上了車,也沒辦法回頭了,只好再抱緊應儒帖一些,求天上諸佛,保佑此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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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慘慘,雷雨交加,原本只是想如果一下下就到,就不必穿雨衣,誰知道大自然是這麼的無情,只是一下子的時間而已,小雨滴便驟然變成大雨,而且還附贈雷電二人組呢!
當他們來到目的地時,只見矗立在台北郊區山上的歐式小洋房在風雨中屹立不搖,宛如奸萊塢電影中的鬼屋一般,教嬌小的阮如雪心里開始皮皮挫……
「抱歉,讓妳淋濕了。」應儒帖說著,一面要她先到屋檐下躲雨,「我還約了屋主,不過屋主似乎還沒到,我先繞到後面去看看他是否已在後面等我,妳在這兒等一下。」
「好……好!」不怕、不怕,都已經來到這個地方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世上向來都是冤有頭、債有主,她阮如雪可是生平從未做過虧心事,半夜也不怕鬼來敲門!
硬撐起一個微笑送走應儒帖,她深呼吸一口氣,拚命替自己加油打氣,發抖地快速跑向洋房大門口避雨,這山林之間也是有好處的,瞧瞧她多吸了好幾口「芬多精」,可以讓她頭好壯壯、身體健康。
「哈啾!」今天真是她的大凶日,怎麼說什麼就做出相反的事情呢?
唉!算了、算了,等等好好的觀察他怎麼取材後,她回去一定要買一碗豬腳面線去去驚、解解霉運!
她把自己的小包包打開,準備拿出面紙擦拭自己濕淋淋的衣服,阮如雪非常自然的往身後的門一靠,卻沒想到就這麼往後面倒了下去--
「啊∼∼」她什麼也都來不及抓,就摔了下去!
「砰!」
厚實的門板原本就因為年久失修而腐蛀了,因為她的外力施壓,把最後支撐門面的力量都給破壞,重重的砸在布滿灰塵的地上,揚起滿地久無人煙的灰塵,因為門板墊底的開系,阮如雪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撞擊力,只是那灰塵教人呼吸困難。
「咳咳咳……咳咳咳……」她捂著嘴,狼狽得像只翻殼的烏龜似的,一身套裝又濕又是灰塵的,簡直是衰到家了!
這……這間房子還真是有點古董級,居然連大門都腐朽成這樣!
她連忙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又濕又黏的感覺讓她感到很不好受,緩緩走進這棟有些怪味道的洋房里,只見周圍的家具都用白色的布幔包了起來,還有一些工人裝修的器材跟木頭擺在一旁,亂七八糟的樣子更增添了這棟洋房的詭異感。
「轟隆∼∼」
阮如雪抬頭一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落地窗邊看到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清楚照出窗戶旁邊的布匹自己動了起來!
「啊--」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她嚇得尖叫一聲,那雙粗跟的高跟鞋已重心不穩的往後猛力一踩,老舊的木質地板禁不起重量與高跟鞋鞋跟的猛刺,下一秒她就往破洞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