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來臨,炎熱的夏天仍持續在秋天發威,日夜溫差大,秋風有時炎熱有時陰涼,就跟文奕心的感情是一樣的。
窗外的陽光照耀著睡在榻榻米上的文奕心,她的眼淚也被照得閃耀晶瑩。
她今天又夢見他了。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傻?
為什麼已經下定決心遞出辭呈,可是她的心還是緊緊的系在龍騰、系在那個人身上?她不希望自己不爭氣,明明就已經被人家趕,可是心卻沒有離開的意願。
他的懷抱太過溫暖,他的親吻太過冗長,他的目光太過閃耀,讓她就連作夢都會夢見他的溫柔。
這是不應該的!不應該發生,也不應該妄想的。
人家現在應該跟胡醫師卿卿我我,哪會像她這個破女圭女圭,還在想著主人的溫柔。
拿起那一迭自己小心翼翼保存的用緞帶綁著的紙鈔,這迭鈔票,她從來沒有用過,因為她相信是因為這個男人的紙鈔帶給她幸運。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份幸運會在經歷一年之後,成了她的淚水跟痛楚的來源……
看了看時鐘,她該上班了,上最後的班。
文奕心因為不想再為情絲煩惱,且馬林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孤兒院也已遷移完畢,故辭意堅決,決心離開龍騰。
在員工餐廳里面慢慢寫完最後一個字,她如釋重負的吁口氣。
等遞完辭呈,她就要回新遷移的孤兒院去,已經跟院長聯絡好了,晚上會煮一大堆菜等著她回來吃飯。離她上回回孤兒院的時間,也有好一段時間,如今總算可以好好跟孩子們還有修女聚聚──
「哎呀!我說這兒坐的人是誰啊∼∼」
一陣既刺耳又熟悉的女聲突然從耳畔冒出,這使得文奕心連忙將寫好的辭呈收好,一抬頭,孫舒瑩協同昔日在公關部的一干同事就站在自己面前。
「孫主任,什麼事嗎?」
「我說文秘書,妳怎麼一個人靜俏俏的坐在這里吃飯呢?」
「我一向習慣找不起眼的地方自己進食。」她故作微笑樣,「不像主任這麼好人氣,每天都跟同事們一起吃飯培養感情。」
「怎麼說妳也是我們龍騰的焦點人物,一直以來妳都坐在這個角落,是不是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孫舒瑩的語氣淨是諷刺。
「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雖然很不想理她,但礙于她曾經是自己的上司,文奕心禮貌的問道。
孫舒瑩獅眉一挑,嘴上仍掛著高傲的微笑,「就是知道妳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甩啊!」
在她說完這些話後,周圍的女人們是一陣竊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懷好意的表情。
「听說伊總經過這樣的報導後,更是大膽的跟胡醫師在人前不避諱的出雙入對,不曉得身為秘書兼女友的妳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很抱歉,我跟他純屬辦公關系,而且我不想過問伊總下班之後的行程。」她冷冷的回應。
「是嗎?你們不是交往一年了?怎麼連這麼天大的事情妳都不清楚?」
孫舒瑩故作驚訝貌,她可是熬了一年,才終于等到這場好戲呢!原本還想要好好的羞辱這個文奕心,討回以前因她而失掉和伊綺中交往的氣,還有被總裁削了一頓的廣告專案。
「我們早就分手了!」她咬牙,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脆弱和心寒。
「分手了?」
「沒錯,是她甩了我。」
斑頭大馬的伊綺中一把分開了那些女子,大剌剌的坐了下來,涼涼道︰「孫主任,我今天听總裁說公關部最近業績下滑不少,怎麼妳還有時間在這邊關心別人的八卦,倒不如快點吃完飯後去開個部內會議檢討一下,省得妳的官位不保。」
「你……」
孫舒瑩見男主角出現,踫了一鼻子的灰,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著自己的屬下,就這麼離開。
「妳沒事吧?」見到多事之人呈鳥獸散去後,伊綺中這才緩緩的問道。
「沒事。你怎麼會來這里?」她用十分僵硬的語氣問著,「平常不都是要我買回去給你吃嗎?」
「以後不必了。」他搖頭,「明天我要去英國了,短時間內可能不回來。」
「這麼快?」難道是要跟胡醫師一起去嗎?這個消息比自己要遞辭呈還要讓她驚訝。
「嗯!冰哲回來接掌新的部門,而且也慢慢上軌道了,我可以讓我自己放心的去……」
他話還沒說完,卻發現了她遞過來的辭呈和一迭用緞帶綁成的鈔票。
「妳這是什麼意思?」
「孤兒院已經搬遷完畢,龍騰的建築也已經建設完成,我不曉得我留在這里還有什麼用處。」
她盡力想要裝出一個笑臉,卻發現自己完全不能抵抗眼淚流出,于是就這麼笑著流淚。
「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一直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模樣。」她的眼淚不斷的滴下,「所以我選擇離開你,離開龍騰,選擇眼不見為淨。」
文奕心一字一句的說著,「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丟給我的鈔票。一直以來,我一直認為是你這一迭鈔票給了我好運氣,讓我幸運的進入龍騰這樣大公司,又得到你的幫助,可以讓整個孤兒院搬遷到更好的地方……」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淚再度滑落,她的眸子直視著伊綺中,「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也讓我們的關系正式告一段落。」
文奕心說完了自己心中的話,立刻站了起來,大步離開員工餐廳。
她的話,他听得好難過。
她的眼淚,燙得他的心好痛。
只是他能怎麼說?又能怎麼做?
胡醫師說台灣的骨體捐贈一直沒有消息,希望可以向公司請長假到英國去做骨髓的取樣,要是國外有了配對吻合者,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可是握著她的辭呈跟鈔票,他原本下定的決心,就快要在那一瞬間崩毀了──
他站起來,轉過身,追了出去。
「奕心!」他擄住她,再度將那迭鈔票放回她手中。
「就算妳恨我,我也……」
他不斷喘著氣,額頭直冒冷汗,這一兩天因為有許多事要忙,讓他筋疲力盡。
他感到天地都在旋轉,鼻腔里有暖暖的熱流流淌了下來──
「我也不希望幸福離妳而去……」
眼前一黑,彷佛死神向他迎面襲來。
所有的一切,文奕心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只是一場噩夢,等她一覺醒來,就會看到伊綺中在身邊笑,告訴她一切都安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只是滴在她手上的鼻血感覺是那麼真實、那麼溫熱。
人們的尖叫跟吃驚彷佛還言猶在耳。
刺眼的救護車和刺耳的噪音悲鳴著,然後臉色慘白的伊綺中,就這麼的被送上車。
而當她知道事實的真相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有種不確實的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我!」
病房長廊外,只見文奕心大聲的質問杜冰哲跟胡醫師。
「這是我弟弟的意思。」胡醫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安靜的病房里除了說話之外,靜得沒有半點聲響。
「為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文奕心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縴細的身子慢慢的蹲了下來,腦中的思緒是一片紊亂。
「不跟妳說,是因為綺中說他不能給妳幸福,如果他真的不幸走了,妳是個認真的人,一定會難過。」
伊綺中對文奕心的愛情,比杜冰哲對文奕心的付出偉大而犧牲多了!
這些年來他只不過是對她噓寒問暖,可是伊綺中卻用他的生命去成就她未來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