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本是架在牆上的竹竿嘩啦啦的被賊人邊跑邊扯下,造成她行進上的困難,正當她一籌莫展時,孫胤的身影躍在她的面前,只看他縱身一躍,擋住了賊人的去路。
兩面夾攻,中間又橫躺著為數不少的竹竿,賊人無處可逃,猜想姑娘的武功很弱,冒險想挾人要脅。
孫胤驚覺不對,立刻喝道︰「翎萱,小心!」
話聲才落,賊人便使招,想抓住劉翎萱。幸好她也學過功夫,抵擋一陣還不是問題,可那人的武功不弱,孫胤察覺這點,躍身直逼兩人,一把奪下她的劍,順勢攻擊直逼那人。
那人發現自己不是對手後,先是虛晃一招再凌空甩出毒針。
「小心!啊——」劉翎萱察覺到他的動作,飛身撲倒在孫胤身上,替他挨了那支針。
「翎萱!」孫胤及時接住劉翎萱倒下的身子,見她面色霎時慘白,一時怒急攻心,使出全力劈出一掌。
「噗!」那人中了掌,哇出一大口血,跟著兩眼翻白,橫倒在地上。
「翎萱、翎萱!」孫胤一臉焦急,背脊滑下冷汗,身子從未曾這般冷過。
「胤哥哥,你沒事吧!」劉翎萱不自覺地喚著小時候喊個不停的稱呼,聲音卻虛軟無力,听得孫胤心駭不已。
「我沒事,你撐著點,我馬上替你找大夫!」他嚴峻的容顏跟著慘白,凌人的氣勢頓去了泰半。
「唔……」她不知道有沒有听進他的話,吐了口血即昏睡過去。
「不可以,不許你離開我——」孫胤沉痛地吶喊,以為這樣便能傳到她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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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
將軍夫婦聞訊前來,自他們成親至今,一次都不曾回過門不打緊,還頻頻出狀況,讓兩老比從前還不得安車。
孫胤沒有起身迎接,他兩眼直盯著床榻上的劉翎萱,手上拿著因為替她擦拭身子而意外發現的平安符,心思紛亂。
大夫在一刻前離去,說針上只是煨了普通的毒液,逼出毒液再配上藥物即無大礙,他這才放了心,命人去通知爹娘。
「藥到底有沒有效?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呢?」石嘉儀見兒子沒有回應,心里更加焦急。
「夫人,已經吃下去一刻鐘了,應該就快醒了。」一旁伺候的奴婢說道。
「嗯!你先退下去吧!有事再喚你。」石嘉儀打發走婢女,逕自湊近床榻,嘆道︰「翎萱當差以來從不曾發生什麼狀況,怎麼會連著出事呢?」
「翎萱是為了救我。」孫胤喃語。若不是她在那危急的當口推了他一把,恐怕此時躺在這里的人是他。
她不是對他無意吧!否則,她大可不必這麼做。直到這個時刻,他才深深明了這點。
可,她為何回避自己?這個問題他想不透,只有她可以為他解答。
「唉!怎麼會這樣呢?」石嘉儀嘆了口氣,是不樂見那二十多年前的事件重演。當年若不是劉氏夫婦,哪有現在的他們?
現在,下一輩的又……想著,自覺孫家實在欠劉家太多。
「娘,在我們離家的這段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孫胤決定要將事情厘個清楚。
「沒有啊!」石嘉儀想了下,立刻回答道。「為什麼要這樣問?」
「沒有?」孫胤沉吟片刻,「這次回來,我感覺到翎萱變了。」
「當然啊!她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呀!翎萱長大了。」所以她也在他提親事的時候,想也沒想地答應,並且即刻籌辦。
「我不是指這個。翎萱在逃避我。」這可不是他犯疑心,而是經過多日來的觀察得到的結論。若非如此,她何必已為侯爺夫人了,還去外頭當差,為李大人賣命!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避開他,他盯著那個平安符,有種直覺是他遺忘了什麼,而這個很可能是個關鍵。
「翎萱在逃避你?」石嘉儀重復著他的話,一時被搞胡涂了,「怎麼可能?」
見此,他索性把成親到如今的感觸全說了。當然,在訴說的過程里,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劉翎萱,看重她的程度教人很難忽視。
「……你們也都清楚一點,她從前很黏我的,照理我離開不到兩年,我們不會變得這麼生疏……」
孫皎發現到他手上捏著的平安符,「這個是……翎萱原本送給我的平安符?」
「是嗎?」若是送了爹,又怎會在她身上?孫胤突然感覺到體內好似有什麼答案正呼之欲出。
「後來你跟我討了去不是?」孫皎想起那年離行前,翎萱來到他們的房中,說了些怪異的話,還把這個當成護身符送他……
是了,她就是拿著這個平安符說要交換做捕快的!
「我討了來?」那既然他討了來,又怎會……
霍地,他想起了那一晚,他正捧著鎧甲要回房,卻撞見她和孫曦在假山那兒嬉戲……隨後,他將這平安符一扔,氣沖沖走開。
翌日,不見她來送行,火氣更大,存心忽略她來平撫自己的不滿情緒。
所有的環節像打通了一般,回憶如潮浪在瞬間傾倒而上,霎時重回他的腦子。
「不錯。恐怕在這之前,翎萱也听到了我們的對話……記得嗎?你說她不是你的責任,我還要你娘替她留意婆家……」
聞言,孫胤大震。
他何時說過這渾帳話?他一點也記不得了!
但是對于丟掉玉飾這件事,倒是讓他想起前因後果。翎萱一定是撿到這平安符,誤會了。
「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有天翎萱來問我這平安符的事,我告訴她將軍把這平安符給了你。」石嘉儀想起這件事。
「……」孫胤一時無言。
所以她總離他遠遠的,即便是兩人已同住一個屋檐,她也有辦法做到「不見面」!
所以她總是帶著難懂的眸光看他,即使是他給予她保證,她也有辦法「曲解」,不當成一回事。
原來,她早就不相信他說的話了,他猛然想起之前兩人的對話——
你不必跟哥交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們無關……
我……我不想變成你的責任。
什麼責任?他記得他曾經問,可她卻不願回答。
原來,傷害她的人,真是他!
他整個人被連迭的想法震得無法言語,他到底傷了她多深?才讓她變成如此模樣!
不信他、不听他、不懂他、不要他……
他,自作自受嗎?
「唔……」劉翎萱的申吟聲傳來,她的腦子渾渾沌沌的,耳邊卻一再听到有人說話,偏她渾身發寒,睜不開眼。
「醒了醒了!」石嘉儀一喜,推開兒子,一把坐進孫胤的位置,「翎萱、翎萱!」
「娘……」勉強睜開眼,劉翎萱認出了她,不過她仍未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了?」
「你中毒了!」孫胤沉冷的聲音壓在她的上方。
他不是不想對她好,只是想到她的「不自量力」,難免有些氣悶。
「中毒……」
「好了好了,你出去,讓娘來跟翎萱說。」她看到兩人之間的互動,不禁搖頭,難怪外頭會傳言他們兩夫妻的感情不合了。
她知道胤兒關心翎萱,可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除了嚇人之外,沒有其他作用。翎萱小時就不怕他,大概是從那時開始才改變的。
現下,她不出來做和事佬,兩人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可我有話要……」
「你先出去吧!這副樣子會嚇到她的,讓你娘跟她說。」孫皎幫腔道。
「好吧!」孫胤只好和爹先退離房間,但願娘能替他把話說清楚。
待他們父子倆一走,石嘉儀自然先問了劉翎萱的心意,這才知道她確實是听到了胤兒當年所說的話,更加誤以為他會娶她,是為完成書寰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