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將軍府搬到新府邸的孫曦,特地撿午後時分上門拜訪,一進門沒多久就听說新娘子落水了。
現在再看兄長面色如土,想必氣得不輕,才會一改過去喜怒不形于色的一號表情。
「愉快!你是來調侃我的,還是酸我?」
孫胤睞了他一眼,不相信他沒有听到奴僕們對他們夫妻感情不合的議論。
「當然是來恭喜呀!怎麼,翎萱當真落水了?你怎麼沒看好她,才新婚一天就給你搞出麻煩啦!嘖嘖嘖……」邊說邊搖頭。
「你少在那里幸災樂禍!」孫胤知道他沒這麼好心,「還有,翎萱是你的嫂子,你不能再叫她名字。」這體內的酸意不知是怎地,酸到連名字都不給叫。
「我們從小就叫到大,你都沒意見,怎麼才成親一天你就限制這限制那,我看翎萱真是可憐。」
孫胤聞言,抬眸瞪他,示意他罩子放亮點。
「好好好,不說!」
「你來干嘛?」孫胤不客氣地問道。
「還不是爹娘要我告訴你,後天別忘了回門,翎嫂子雖然沒有娘家,但將軍府可還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這回門的禮節可不能少。」
他就是一個人待在府里太無聊了,才會從將軍府兜到這里來,以前大伙兒住在一起的日子,想來就熱鬧,現在……唉!無聊得緊。
「這我知道。不過翎萱受了傷,改日吧!」反正也不是多遠,想回去再回去便是,孫胤暗想。
「傷得重嗎?」孫曦關心的問道。
孫胤挑了邊眉,「你這麼關心她做啥?」
「你不要吃醋嘛!我只是問問……我說你不是吧!才新婚一天就這麼會吃醋喔!成親真是可怕。」他模起手臂兩側剛浮起的雞皮疙瘩。
吃醋?他倒是沒注意到,但見翎萱每回見到他別扭的模樣,他不禁疑心她到底對他有沒有感情了……
「哥、哥?」看他失神的模樣,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孫曦突然好想知道。
「怎麼?」
「你該不會是房事不順吧?」他亂猜,可他運氣不錯,第一個答案就對。
「你胡說什麼。」孫胤拿出做兄長的架式,否認到底。
「不必害羞啦!自己人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昨晚你們……」
「孫曦!你可以再過分一點!」孫胤氣得站起身,愈是否認愈是可疑。
「本來就是嘛!這種事多練習幾次就行了。啊!我看時間不早,明兒個我再來找你去一個好地方,就這樣啦!」孫曦自顧自地決定,然後不待孫胤追問與攔阻,先行一步離開。
「這小子,腦子淨想些有的沒的。」孫胤喃道。
但是他說他吃醋……好像又有那麼一回事。
敝了,她已經是他的妻子,跑不掉了,怎麼,怕失去她的感覺竟是這麼強烈,尤其是當他听聞她被縱火犯打了一掌落入水里的消息後,那恐懼是他從未曾嘗受過的。
第七章
服侍劉翎萱的侍女才離開不久,孫胤便回房了。
看見她半躺在床上,虛弱又柔軟的模樣,他必須抑制住體內紊亂的欲念才能接近她。
有哪個新婚夫婦是像他們這樣的?孫胤想來便感到可笑。
仿似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休憩中的劉翎萱突地睜開眼,正好瞧見了孫胤正在盯視她。
他在生氣嗎?這會兒要來算總帳了是吧?劉翎萱想到從小到大幾乎都是這麼著——她犯錯,由他來說教。
「傷口還會痛嗎?」孫胤來不及閃躲她的目光,只得迎視。
「不會了。」她搖搖頭。
「那好,明日去跟李大人請辭,這捕快不做也罷!」他霸道的說。
況且,李大人的職位比他小,他的妻子在他手下工作,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使喚她。
「什麼?這怎麼可以?」雖然薪餉不多,可好歹也是錢。
「我是你的丈夫,我說可以就可以。」天殺的,他本來不是要這麼說的,也不是打定主意要這麼強硬,可習慣使然,一出口就是說教。
「你怎麼這麼霸道?那是我熱愛的工作!咳咳咳……」怒極攻心,劉翎萱差點兒又氣岔了。
「看吧!這個樣子你不拖累人就不錯了,還想抓賊立功?」看不過去,他走近床邊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心同時為她疼著。
那個該死的縱火犯,居然對一個姑娘家下手!他想著怎麼將他繩之以法。
「我才不是想立功。」她澄清道,心跳隨著他的掌心緩落,撲通撲通怦跳下止。
「那是什麼?」在他看來,就是這樣。
「我……我不想變成你的責任。」
「什麼責任?」他不明白。
她撇過頭去,抿著嘴下說。
「翎萱,我在問你話!」他不知道她又在賭什麼氣了。
「你心里比我有數。」
「我心里有什麼數?你把話說清楚。」他若是有數就不會問了。
她還是不說話。
「翎萱,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要我打你,你才肯說嗎?」他扳住她的肩,逼她面對他,如果不這麼做,她眼里根本沒有放下他!
對于這點,他想到就有火氣,從回來至今,她的表現似乎是在回避,雖不明顯,可他就是感受到了。
突然,一道輕微的抽氣聲傳來。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發聲處,捧著藥碗的婢女急急掩住嘴,像是在掩飾什麼一般。
「侯、侯爺……」
「是大夫開的藥?」他挑眉問。
「是……」
「拿來吧!」他出手接過,而後揮手趕婢女出去;婢女大概是嚇得厲害,很快地退離房間,滿腦子都是侯爺要打夫人,她要不要報官處理?還是封口比較好?
「你嚇到她了。」劉翎萱順勢轉移話題。
「卻沒有嚇到你。」他才不管其他人,他只管她听不听話,「捕快的工作不許你再做,如果你真的那麼無聊,到將軍府去陪爹娘。」
「我做捕快才不是為了打發時間,我是很用心的。」
她認真的神態和當年嚷著要去當差的模樣相去不遠,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此改變,只知道現在的她固執得可以了。
「用心到拿命去拼!你難道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教我怎麼跟你哥哥交代?一看看手上這個碗、這藥汁,今天喝這個能夠好,以後就未必了。」
他很難想像他們在邊關的日子,她是怎麼安然度過的?
原來,是不好跟哥哥交代呀!劉翎萱闔上眼,心上流過一抹痛楚。
「你不必跟哥交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們無關。」她硬著聲說。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放棄捕快的工作!」他重重地擱下碗,藥汁濺了出來。
他太生氣了!一個堂堂的侯爺會連一個妻子都養不起嗎?
她實在太看輕他了!
甚至,他也懶得再猜她那句話中有話是什麼含意了。
胸前一口氣凝窒,讓他面色肅冷。
「沒錯。」雖然害怕他凌厲的氣勢,但劉翎萱只要想到自己成了他不要的包袱,心就發寒,就是落入了如冰霜般寒冽的湖泊,也無法與此相比。
「那你就不要給我受傷!有本事去就不要受傷回來。」孫胤激動得無法自持,他的心遇上她就無法平靜,以往的沉著在她面前都是空談。
「我不會的。」不會造成你的負擔。劉翎萱錯讀了他的意思,只知道他討厭背負她這個包袱,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
聞言,他也不接話了,單手扶起她的背,另一只手則端起藥碗,「喝掉!」
「我自己來。」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的面色又凝,對她這種回避的舉動感到不快;盡避之前曾經動過吃了她的念,但現在,他沒興趣了。
「我知道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