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門口當值的幾個手下都敢用項上人頭向他打包票,說慕家未來少夫人絕對沒有出城去,那就表示這該死的丫頭應該還躲在城里。
而既然還在城里,她舉目無親,還能上哪兒去?
雖然慕朝陽在京城里多得是人脈資源,多得是手下派遣,但有關「尋回逃妻」這檔子家事,他不想動用到太多公權力,假公濟私不是他的作風,所以他只派人在初時徹底搜城一回無所獲後,就索性告假自己去找了。
此外,雅惜並非一般弱女子,他那些手下就是尋著了,也不一定帶得回來。所以,他必須靠自己。
他到了雅惜常去的糕餅鋪探問。沒有,店家搖頭,沒見著童姑娘。不過店家告訴了慕朝陽,童姑娘之前曾來這兒學過做松花餡兒軟烙餅。
童姑娘學得可用心了,連手肘子讓烘爐給燙傷了都還不放棄。
松花餡兒軟烙餅?
慕朝陽沒作聲,眸光卻暗了。那踫巧正是他最愛吃的茶點之一。他向來將雅惜待他的好視作天經地義,好像她生下來就是為了服侍他的,他不曾想過,為了討好他和他的家人,她曾付出過的努力。
慕朝陽大跨步離開糕餅鋪,沒理會身後店家嘴上對雅惜的贊譽。
接著他又去了衣鋪、幾間食堂、幾間客棧。沒有人見著童姑娘,人人對著他遺憾地搖搖頭。
這下可好,慕朝陽咬咬牙,在店家憐憫的目光中離去。他向來心高氣傲,又死要面子得緊,這會兒可鬧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在尋找逃妻了。
算了!他扒扒亂發。雅惜已讓了他這麼多年,也該輪到他受點兒窩囊氣了。
無法可想之下,他只得去求助損友了。
榜沁揚揚眉搖搖折扇,一臉的咎由自取。「活該!若我是雅惜,就非熬個幾年才要出現。」
慕朝陽冷冷睞著格沁。「如果你是雅惜,那我也就索性不找了。」
榜沁嘻嘻一笑,好半天才正經了神色,用折扇敲敲額頭。
「給你三條明路。一條,去江邊問問最近有沒有出現什麼無名女尸;第二條,上道觀佛寺溜溜,看有沒有正準備剃度出家的女子。」
慕朝陽冷哼。這兩條路,都不是雅惜會做的事情。
「給我第三條路!」
榜沁怪笑。「這麼有自信?」
「快說!」
「這第三條路呀,就是讓她自己來找你嘍!」
慕朝陽輕蔑哼氣。「怎麼可能?」
「不相信嗎……」格沁雙手合十,笑得賊兮兮。「走著瞧!」
艷香居來了個睽違已久的貴客。
「慕大少!」
幾個原本懶倚在二樓的女子發出一致的尖叫,並在同一時間,水仙、玉露、湘秀、粉芸、女敕女敕、心心……十數位紅牌姐兒有的跑、有的跳,全往一樓中庭那玉樹臨風、器宇軒昂的男子身上偎黏了過去。
而男子一個也不拒,照單全收。
「你這死沒良心的,怎麼那麼久沒來?」水仙花兒女敕指往男人心口戳,一邊拚命展現魅力,一邊審視著男人眼楮。
前幾日听人說他日日夜夜在城里尋他那離家出走的童養媳,還當他清心寡欲、茹素轉性了,呵呵呵,還好,如今看來傳言畢竟只是傳言。
「有沒有良心不打緊……」慕朝陽在水仙耳邊呵氣。「重要的是,能讓水仙開花、欲仙欲死就成了。」
「你呀!」水仙緋紅了臉啐道。「嘴就是這麼壞。」
「我如果不夠壞,」大手一攬,慕朝陽將一干鶯鶯燕燕全攬進懷。「會有這麼多女人愛我嗎?」
「你不用找人了呀?」雖是歡場女子,嗓音還是忍不住泛酸。
「還找什麼找?」慕朝陽笑。「我想要的,這會兒不全在我懷里了?」
一句話熨平了所有女子的心,她們隨著這京城浪少之一的慕大統領進了間大廂房,又是唱曲兒又是艷舞又是劃酒拳飲酒不歇。末了,爛醉如泥的慕朝陽終于被拉進了頭牌姐兒水仙房里。開玩笑,一塊兒喝酒可以,可若是床上的游戲,她才不要和別人分享呢。
水仙手忙腳亂地月兌光慕朝陽和自己身上的衣裳,冷不防後腦勺一記重擊,讓她暈厥倒地。突襲之人見水仙軟倒,冷冷一哼便要離去,卻讓那原已癱倒在床、褪盡了上衣的慕朝陽硬是攬進了懷里。
透著窗外夜色,慕朝陽看見了懷中人兒臉上一僵的表情。
嗯,還好,她只穿了夜行衣,沒有戴那個討人厭的女圭女圭面具。
借酒裝瘋是他拿手的本事,這個樣子的他,也比較懂得如何和她周旋。將鼻子眷戀地湊近她發間嗅聞……果然是他心愛的童養媳。格沁說得對,逼她來找他可比他到處去找她要容易多了,今時不同往昔,她果然再也見不得他和別的女子親熱了。
「水仙花兒,干麼衣服月兌一半就不月兌了?」他繼續裝醉。臉皮太薄,他不想讓她知道為了尋她,他可是煞費苦心。
「放開!我才不是你的水仙花兒!」童雅惜又惱又妒又恨又懼。她想起了前一回他喝醉時曾輕薄餅她的事,她不要再听他在她耳邊喊任何女人的名字了。
是她自己蠢,既然有心要離開了,干麼還傻傻地每日跟蹤,看他有沒有認真在找她?干麼還要一見他上了妓院,就忍不住要現身阻止他和別的女人親熱?
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這麼過的,找她純粹是為了對父母有所交代,或只是為了良心有愧,也或者,只是為了怕惡童再現身犯案罷了,反正怎麼說都絕不會是因為想她就是了!
「放手!」愈想愈惱,她使勁兒地掙扎。
「不放!」他卻像個潑蠻的野孩子,愈箝愈緊了。
「我說了我不是水仙、也不是玉露,更不是什麼粉芸、女敕女敕的──」
「我知道!」自她背後傳出的聲音實在清醒得不太像個醉鬼。「妳是雅惜,是我的童養媳。」
她僵愣在他懷里,感覺得到他噴吐在她耳垂上炙熱的氣息。
「你……」她膽戰心驚。「你沒醉?」
「沒。」他索性乖乖一並招認了。「上回也沒。」
「你?!」雅惜又羞又窘又是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的。」
「要不裝醉,怎麼踫妳?」
這大男人,竟還有臉說得理直氣壯?
「不管清醒或酒醉,你都不該踫我。」
「為什麼不能踫?妳本來就是我的媳婦兒。」語帶挑釁的他一把將兩只大掌罩上了她胸前豐盈,逼得她的身子又是羞又是顫。
「快放手哪!」
她掙得滿身是汗。之前的親近一次是當他酒醉,一次是她受傷昏迷,可這一回,她可以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霸勢凌人和自己的羞窘難當。
雅惜瞥了眼那倒在地上的水仙。她絕不容許他將她和地上女子歸為同類,都是屬于那種非他不可,寧可委曲求全哄他開心、由著他玩弄感情的女子。
「不放。」慕朝陽將雅惜玉貝似的耳垂納入口中吮吸。「除非妳答應乖乖跟我回家里去。」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在這里佔了妳的身子。」
「你覺得……」她冷著聲。「佔了我的身子就能得到我的人?」
「難道不是?」
對于女人縴細的心思他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天下的女人,不全都是水仙那類會乖乖認命的。其實要哄她也很容易,他只要佯作深情來一句「我愛妳」,那麼刀山油鍋她都不離不棄。
只可惜,這個大男人用了個這麼蠢的辦法。
「是嗎?」
她突然放棄掙扎了。她不掙,他也就松了巨掌,在他懷中地柔柔旋過身來,臉上是甜柔得彷佛可以擠出蜜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