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葉織香繞過了言海瑞這個高大的人牆,往臥室門口走去。
「站住!」
她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邊走邊說︰「別擔心,我是有職業道德的,我不會對你舅舅多說什麼。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最討厭沒有禮貌的男人。掰掰!」
葉織香手握住門把,就要打開,突然听見背後一個低沉的嗓音。「請……留下來。」
「我沒有听清楚!」她把門打開十公分左右。
言海瑞緊握住拳頭,兩眼眯成了細縫,恨不得射出兩道烈火穿透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女人的氣了,最令他氣憤的是——這麻煩全都是他自找的!
「歡歡小姐,請你留下來。」
她背對著言海瑞,暗自竊笑,看來情勢三百六十度大逆轉,她不但佔了上風,還握住了最有力的把柄,哈哈哈——
葉織香把門又重新關上,不帶任何表情的回頭。「我要加價——」
「多少?」他十足做生意的口吻。
「嗯……我想想看……」她一點概念也沒有,暗算著起碼一天兩萬,一個星期十四萬,紅包十萬好了!這不會太離譜吧……
但她還沒有回答,他馬上說︰「一百萬,一個星期。」
什麼?葉織香差一點跌倒。
她站穩腳步,結結巴巴地說︰「可以……可是……」
他幾乎用吼的。「你還有可是?」
「我……我是說,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
她沉默了片刻說︰「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問問題,我的條件就是——我希望你有問必答,否則我就不會和你配合。」
言海瑞有些詫異,還以為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會開出什麼驚人的條件,原來只是這樣。
「可以。」他干脆的回答。
「很好。」
「我也有條件……」他走道門前,難得的輕聲細語,故意擋在她和門口之間,以防她又甩頭就走。
葉織香怔怔地看著他俊美的五官,楞楞的問︰「什麼條件?」
「交易期間,你什麼都要听我的。可是如果計劃失敗,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可以,可是……什麼都要听你的,這一點要補充一下。」
「補充什麼?」
「交易期間,你不可以有超出正常範圍的要求。」她差點就答應了,幸好及時想到補充細節。
「什麼正常範圍的要求?」他挑眉。
「就是……就是……不包括太過于親密的舉止,例如……上床。」
「我不是說過了,我對你沒興趣!」
「男人可以沒有興趣,但是隨時都可能有性沖動。」
言海瑞緊閉著嘴唇,好象在強忍什麼,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點詭異。
「可以,我也希望你不要對我有什麼職業病。」
「我會有什麼職業病?」葉織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知道的……」他故意曖昧的說。
葉織香好不容易懂了,卻難掩氣憤。「你放心,我對所有的男人都會有職業病,唯獨對你是完全免疫,你放一萬一千一百八十個心好了!」
「很好,就這麼說定了。」言海瑞終于放下心來。
他走到窗戶邊,葉織香這時才發現他身後的窗景可以看到紐約市的大樓和公園。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那件難看的紅花洋裝丟到垃圾桶里。當我身邊的女人起碼要上得了台面,叫葉助理幫你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和晚禮服,晚上我們就要去見我外公。」
言海瑞交代完以後,正想走出臥室見舅舅,葉織香又喚住了他。
「等一等!」
「還有什麼問題嗎?」他問。
「你為什麼非要找酒店女人?」
他原本不想回答,但是想起回答問題也算是條件之一,他才耐下心說︰「很簡單,和你們這種女人談交易不會拖泥帶水。而且,我外公喜歡會喝酒劃拳、唱歌跳舞、放得開又懂得讓他開心的女人,我舅舅也一樣。哦!對了,你的履歷表上都有這些專長,相信都難不倒你,不是嗎?」
「是……是啊!」她硬著頭皮說謊。
「很好,我們一起到客廳去吧!我舅舅等太久,說不定會起疑心,等一下出去,你就好好發揮一下你的專長吧!」
兩人走到客廳,言海瑞的手馬上就搭在葉織香的肩膀上。
「怎麼了——小倆口等不及到臥室說悄悄話是不是?你們要說什麼盡量在我的面前說,我是不會介意的。」溫偉華舒適的坐在沙發上,兩腳跨在桌上,兩手大大敞開,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去見外公,我們在商量買什麼禮物給他。」言海瑞和葉織香在舅舅對面的雙人沙發上坐下。
「什麼都不用買了,那個老頭子什麼都有,就是缺少女人——現在一個人住在農莊,除了一對侍奉他的夫妻和幾個工人,他根本就沒有女人作伴。」
「外公以前不是有很多女性朋友……」
言海瑞的外公溫大寶從前是紐約地產界的華裔名人,光是紐約市區就有好幾棟大樓是他出資蓋的。溫偉華一直住在紐約,就是負責管理父親的產業。
五十年前,溫大寶在紐約娶了門戶相當的名媛,她有一半白人的血統,生了言海瑞的母親溫萍萍以後,隔了好多年才又生了溫偉華。由于高齡產子,生下小兒子不久後就因為並發癥而死。
溫萍萍年輕時認識窮留學生言得通,一陷入情網就不可自拔,不管父親嚴厲的反對,大老遠從美國嫁到台灣,從此和父親漸行漸遠。
生下兒子以後,溫萍萍就發現自己選擇錯誤。她奉獻一切的丈夫,很快對她感到厭倦,不但搭上了酒店小姐,還金屋藏嬌的生了另一個兒子。
她無顏面對父親,直到重病後才和父親重拾父女感情,但為時已晚。溫萍萍死後,言得通得到了公司的管理權,大剌剌的正式將小老婆娶進門。
言海瑞痛恨父親的薄情,痛恨那個酒店的女人,坐享其成的坐上母親的位置。他在高中時來到紐約投靠舅舅和外公,當他羽翼漸豐,就不顧外公和舅舅的反對,執意要回到台灣繼承母親在公司的股權,他一心要報復父親,拿回母親為他付出的一切。
言海瑞雖然成功得到半數以上的理事支持,可是父親言得通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收買小鄙東進入理事會,只要得到超過半數以上股份,就可以掌管人事命令,屆時同父異母的弟弟勢必會進入公司和他平起平坐的競爭,這是言海瑞絕對無法忍受的事,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阻止到底。
母親生前在美國有許多財產交付信托管理,外公也有不少財產等著過戶給言海瑞。只要他得到財務上的支持,就可以有更多的籌碼和父親對抗。
「自從你外公心髒病發作以後,他就戒女人了,保住老命,換來無趣的生活。要是我——寧願少活幾年,也不想無聊的過日子。」溫偉華在紐約是活躍的商界名人,由于個性玩世不恭,對女人從不認真,以至于四十出頭了,還沒有成家。
「外公不是要你趕快娶太太?舅舅,你都四十好幾了,是不是?」
「那又怎樣?我感覺自己才只有二十五歲!為了讓老頭子死心,我還騙他說我是同性戀呢!你外公就是對我絕望了,才會逼你帶個老婆去看他,我知道你急著想要籌措資金,但沒有老頭子點頭答應,你一毛錢都動不了的。」
「我知道……」
「你也該知道他是希望看見你有個幸福的家庭,才會要求你結婚。」溫偉華明白父親的苦心。外甥言海瑞從小就不善于表達情感,對父親言得通滿心怨恨,只想為母親報復父親的絕情和背叛。他不懂愛,也不想懂,但是,如果有個值得他愛的女人出現,或許會改變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