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小的承認自己法力不濟,收服不了里頭的邪惡妖魔,大爺的賞金小的不敢收,請您另找高明。」剛從台階下摔落的胖道人,一臉驚嚇的撐起身子,還來不及撿起自己掉落的鞋子,便從懷中掏出一袋金子丟在地上,然後手腳並用死命的往前爬。
他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人就從家里被群蒙面人綁了過來,然後到了這里又讓里頭的恐怖家伙給追著痛打,他這是招了什麼孽啊?
他甚至連對方是誰都還搞不清楚!
「攔住他!」
在東方坤玉的示意下,一旁的侍衛抓起想逃離的胖道人,將他拖了回來。
「大師先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說能收妖降魔,驅鬼魅于無形,怎麼現在連豐渥的賞金都不要了?」東方坤玉淡淡的走上前,不慍不火的臉色反而讓胖道人更加心驚。
「不!大爺您不了解,那個妖物太厲害了,最好……快點逃命,否則……否則……會有不測發生。」被人一左一右架住的胖道人,牙關打顫身體發抖的幾乎快軟跌在地,他語無倫次的想勸告眾人,但話還來不及說完,便听見紅銅門里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哮吼聲。
苞著一個身著黑衣、披頭散發、臉色怪異猙獰的高大男人,由宮門內沖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柄桃木劍和朱砂筆。
「來了,他來了!」被人架縛助住的胖道人,不知哪來一股蠻力,驚惶失措的掙開侍衛的箝制,然後在黑衣男人沖上來之前,搶先抱著腦袋逃了開來。
「二哥,我是坤玉,你不會連我這個兄弟都忘了吧?」東方坤玉追了過來,趁著東方越發狂打人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號。
「滾!賓滾滾!站住……站住!」披頭散發的東方越,發狂號叫的推開東方坤玉,他抓著由胖道人那兒奪來的桃木劍和朱砂筆,一路追著他不放,手里的桃木劍還舞成了狂亂劍花,只差沒一劍刺入胖道人臃腫的身軀里。
「這位大爺饒命,饒命啊!」倒楣的胖道人被追得連腳步都開始錯亂,然後踩上自己的道袍,狼狽酌摔趴在地上。
「妖魔!納命來!」面目猙獰恐怖的東方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一腳踏在他的肥腫肚子上,舉起桃木劍就是一個猛劈落下。
「住手!」在胖道人驚悚震天的慘叫聲中,東方坤玉頭痛的沖上前,搶下東方越手中的挑木劍,然後迅速的將躺在地上,明顯已經嚇昏的胖道人由東方越腳下拉了出來。
「去去,把這不中用的家伙扔出去!」
東方坤玉不耐的對一旁的侍衛揮手,卻讓突然朝自己沖來的東方越給撲倒在地。
「二哥,你做什麼?」
沒料到東方越會來這麼一招,東方坤玉先是呆了下,他一掌揮出,想將已然瘋狂的兄長給推開。
「吼……」
發了狂的東方越,動作比他更快的一掌拍落,誤打誤撞的擊拍上他的麻穴,然後在他動彈不得之際,扯開嗓子在他耳邊長嘯一吼,也讓眾人震嚇得頭皮發麻、雙腿虛軟。
「二哥,我是坤玉,你別吼,我快聾了!」至此,東方坤玉也顧不得皇子形象的扯開嗓子和他對吼。
「啊……」
回答他叫嚷聲的,是東方越更加瘋癲的大吼聲。
他五官扭曲、面容癲狂的舉起手中的朱砂筆,狠狠的往東方坤玉的腦袋上重敲了幾下,然後夾起前頭沾滿紅朱砂的筆管,往他臉上飛快的涂抹了幾筆。
苞著他扔下筆,彈跳起身的足尖一蹬,躍上大日宮前的那棵古松樹上,然後像鴻鵠展翅般的由高聳的樹梢飛身跳向另一頭的宮牆。
「快跟著他,千萬別讓他傷了自己。」
動彈不得的東方坤玉疾聲下令,幾名武藝高強的禁軍侍衛也在同時飛身上樹,追在東方越的後頭。
「五殿下,您沒事吧?」這頭東方坤玉在貼身侍衛出手解開麻穴後,狼狽的讓宮人們七手八腳的扶了起來。
只是才剛站穩,身前的宮人和侍衛個個都忍俊不住的撇過頭去;忍笑忍得很辛苦。
「那家伙在我臉上畫了什麼?你說!」東方坤玉惱火的的扯來小別子,一邊伸手模向自己的臉。
只見攤開的手掌心里盡是一片朱紅墨漬。
「太子殿下他,給殿下寫了個王字,還在殿下嘴邊畫了道八字胡。」小別子縮著腦袋小聲的說著,想笑又不敢笑的朝著自己嘴角比了比。
「王字,再加上道八字胡……」
……王八!
東方坤玉眯起了眼,臉色瞬間漲紅成團。
天殺的東方越!
「統統給我追,就算用綁的也得把人給綁回來!」他怒吼。
第一章
深夜的皇城街道,彌漫著陰涼的冷風,怪異的夾卷起幾片枯葉,直往大街轉角處的某戶張姓人家而去。
此刻張家大開的門前,站著一個背著巨大古劍的瘦小身影,她昂首抬頭的瞪著前方那團怪異涌卷的冷風,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旋風中心。
而後方門內則躲著一堆因為讓她事先開了天眼,而讓眼前景象驚嚇到幾乎腿軟昏厥的張家人。
「大膽妖物,還不退去!」谷藏音嬌小的身子擋在門口,過于青澀的臉龐和胡亂削短到與肩齊長的黑發,讓特意穿著男裝的她,看起來更像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
「小表,你憑什麼敢跟我斗?我有百年的道行,而你怕是連背後的劍都拔不出來!」向中心涌卷然後逐漸靠攏的微小暴風,開始幻化成形,還發出狀似人聲的嗚嗚聲。
「住口!你危害百姓就是不對,還不束手就擒!」谷藏音氣勢凌人的猛喝了聲,右手比出劍指,準備動手。
「張家的先祖百年前奪我家業、毀我家園,害得我成了無處可歸的游魂,我等了百年,好不容易尋到張家後人,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一陣煙霧漫起過後,退散的霧氣里走出一個樣貌踽僂、衣衫淒慘的老者。
他瞪大如瞳鈴般的駭人眼神里,有著滿滿的怨氣和憤恨。
「一身厲黑……老人家,你在幽冥鬼域里飄落了許久,為的就是等這一天吧?」谷藏音眯著眼,從上到下將對方打量了幾許,然後不可置信的搖起頭來。
從頭到腳連臉色都一片漆黑,這老人家的怨念肯定已是堅信不移,不容易清除了。
「你知道就好,還不讓開讓我進去,只要報了仇,我自然就會向黃泉國報到,不會在人間游蕩!」老人虛幻的身影緩緩的飄了過來,同時一股寒氣也侵逼向谷藏音這頭。
「夠了!你沉重的怨念已讓自己永世沉淪、難以超生了,現在若殺了這些人,只會讓你的罪孽更知深重,到時連黃泉枉死城都不要收你,我看你怎麼辦!老人家,不如你就同張家後人和解,讓,他們給你和你家人立碑墳,一輩子虔敬供俸,這樣你才能月兌出現在的苦境,重新投胎做人。」谷藏音專注的望著面前的老人,誠懇的想化解他和張家人的恩怨。
「不……」痛苦了百年就等這一天的老人魂魄,淒厲的發出哭號聲,不似凡間眾生的號叫尖銳鬼音,讓躲在門後的張家眾人嚇得渾身顫抖。
深黑到幾乎能融入夜色的怨恨魂魄,在突然揚起的冷冽陰風中飛沖向前,張牙舞爪的朝谷藏音的面門上抓來。
「想都別想!」情況駭人之際,谷藏音沉穩的大喝一聲,往後退了一步,跟著雙掌緊扣翻出手印,口里誦著闢邪咒語。
無形之中,谷藏音的前方似乎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高牆,將老者魂魄擋在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