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這賭坊本來就是非法生意,既然眼前的姑娘敬酒不吃吃罰酒,賭客們又跑得精光,他索性就一次非法個徹底,讓她人財兩失,將她和那項不死的大女兒湊成對,一同賣到窯子去!
兩個一塊賣,價錢也好談,況且仔細瞧瞧,她生得還真是不錯,臉兒不過巴掌大,一雙眼兒卻是又大又晶靈,搭上秀挺小鼻和紅菱小嘴,秀美又漂亮,比起那項杏兒,實在要值錢太多。
接下來只要問清楚她的身家,將她賣到離京城最遠的窯子去,最後再想個辦法將她的失蹤賴到那項不死的身上去,將來就算官差來查,他也不怕。
老板陰險一笑,搓著手,笑意滿滿地靠了過去。
「姑娘,听說妳是那個項不死……項大爺的街坊鄰居,身家富裕,不知許人了沒有?」
「我有沒有許人,干你什麼事?」她皺眉睨他。「老娘是來這兒賭錢的,可不是來談身家的,你要是再不讓人搖骰,當心我拆了你這座賭坊!」
「是,是,我這就叫人馬上搖、馬上搖。」賭坊老板立刻朝手下使了個眼色,並暗中指了下桌上的小字,決定讓封曳秀繼續贏。
得到指示,桌子前方的男子立刻照做,木一盅掀,三顆骰子果然就是開小。
「哈哈哈!我就知道開小,今日財神爺找上我啦!」封曳秀得意一笑,立刻將賭金和贏來的銀兩抱到懷里。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姑娘生得漂亮,手氣又好,將來要是誰娶了妳,那真是榮華富貴一生享用不盡啊!」老板立刻夸贊道。
「那還用說!」她笑得更得意了。「想當初我爹就是靠我發達起來的,若不是城里的賭坊幾乎被我贏過,我也不會出城到你這偏遠的小賭坊賭錢,待我今日贏光這里的錢,我就讓我爹替我找戶好人家,把我嫁了,這輩子就算我不再賭錢,也能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哎呀,姑娘實在是遠謀深慮,可惜我兒子沒有,否則我定讓我兒子把妳娶回來。」太好了,沒嫁人的處子更好賣,再加上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他多的是借口來搪塞她的失蹤。
「啐,你那麼丑,就算你兒子要娶,我還不肯嫁哩!」她嫌棄地輕哼,將全部銀兩再放到桌上。「接下來我還押小,再搖!」
「說的也是,姑娘貌美如話,要真是嫁人就太可惜了,我倒認為姑娘有更好的用處呢。」老板話中有話地說道。
「什麼用處?」她好奇轉頭。
「意思就是你和那個項杏兒都別想再回京城了!」話才說完,兩名彪形大漢立刻變出一條粗繩,將封曳秀捆成一條小蟲。
「你們做什麼?快放開我!」她臉色大變。
「傻瓜才會放開妳,天堂有路妳不走,地獄無門妳偏闖,敢在我這兒搗亂,我就讓妳永不見天日!」老板冷冷一笑,終于露出真面目。「來人啊!把這女人和地窖里的項杏兒一塊戴到渡口,今晚我要搭船談生意去!」
「是!」兩人立刻照辦。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殺千刀的!」封曳秀大吼大叫,眼角余光卻看到一名大漢推開角落一張大桌子,並掀開底下的氈毯,自隱密的地窖里頭拖出一名少女。
很好!他們終于將人給帶出來了,總算不枉她故演戲,並且暗中調包骰子和破壞賭坊機關。
靈眸湛亮,她立即又喊︰「杏兒、杏兒,妳沒事吧?」
地上的人兒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靜靜的閉著眼,臉上有明顯的瘀傷。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心兒一冷,她立刻扭身瞪人。
「只不過是給她兒一點教訓,讓她安分點罷了。」老板猙獰冷笑,自懷里掏出一小鞭藥瓶。「不過妳放心,為了不弄傷妳那張漂亮的臉蛋,我會直接迷暈妳。」
「你想迷昏我?」她冷哼。「那也得你辦得到才行。」扭身一動,原本綁在身上的粗繩竟然瞬間斷裂。
包括賭坊老板,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第6章(2)
握著匕首,她迅速掃過眼前一行人,心里才估算著該怎麼出手教訓他們,外頭卻忽然傳來動靜,她柳眉微揚,明白一定是小豆子照著她吩咐,帶著官差來救人了。
早在出發之前,她就交代小豆子去找京官溫兆尹幫忙,那家伙鄭直剛烈,嫉惡如仇,最恨賭色酒三事,听到有人逼良為娼,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只是話說回來,這座賭坊地處偏遠,就算小豆子順利找到人,溫兆尹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些……
也罷,只要杏兒獲救,她就暫且饒過這批惡賊吧。
「你們還在發什麼愣,還不快把人捉起來!」賭坊老板最先反應過來,只見他氣急敗壞地朝兩名手下低吼,兩名大漢才如夢初醒地朝她沖來。
她面色不改,也不逃跑,就這麼看著兩人沖來,奪去她手中的匕首──
「住手!」
震耳的斥喝聲無預警響起,一抹黑影自門外沖入,瞬間將兩人劈暈,緊接著左紹和兩名手下也跟著現身,轉眼間就將賭坊老板和搖骰的男子給擒拿制伏住。
「你們是誰?!」賭坊老板大驚失色地喊道,可下一瞬間,就被左紹點住啞穴,一把拖到外頭去。
閻律掠過地上的匕首,瞪向一旁表情古怪的小女人。
這個小女人名為封曳秀,小不正經又絕頂聰明,一身市井之氣又有生意頭腦,不料幾次接觸才發現,她其實溫柔善良又正義,凡事總很有一套,即便大禍當頭也能臨危不亂與人虛與委蛇,鎮定思量對策,然後想辦法月兌身……
最初是她的恣意不正經吸引住他的目光,接著是她的聰慧膽識讓他轉移不開目光,然後每多看她一眼、每多听她講一句話,他便滿心愉悅。
她是個有趣的人才,讓人忍不住欣賞,然而那日在大街上,他卻意外窺見她潛藏的溫柔與善良,不過幾眼,他便因此動了心著了迷,甚至興起佔有她的念頭……
佔有,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般濃烈的,沒想到卻發生在她身上。
而後在破廟外,她的正直堅強更讓他確定,他非要得到她。
是她捉住他的目光,也是她牽動他的心,理所當然就該是她坐上閻家當家主母的位置。他深信,她將會是最適合他的妻子,也將會是最適合閻家的女主人,只是他卻萬萬沒料到,這個小女人確輕易罔顧他的命令,擅自又往危險里鑽!
「封畫師,今日可真是巧遇了。」他一字一字地說道,語氣卻輕柔得讓人頭皮發麻。
她眨眨眼,輕咳一聲,非常努力壓抑住心中的震驚。
「老實說……草民也這麼認為呢,那個……您來查案?」她試著轉移話題。
「封畫師向來冰雪聰明、膽大妄為,妳認為呢?」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接著露出好無辜的笑容。
「草民認為……應該是吧,草民就曾听說這兒有間賭坊,專門詐人錢財,私下還販賣人口,逼良為娼,大人會查到這兒也是理所當然,正好我的好友杏兒被打暈了,大人能否幫個忙,將人將杏兒送到醫館,讓大夫幫忙看看?」她邊說邊退,一路退到項杏兒的身邊。
完了,這男人真的生氣了!
平時他雖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可從沒像今日這般渾身刮著冷風,從眼神到語氣都像是藏著寒冰,彷佛想將人凍傷似的。
只是他又何必動怒?
就算她罔顧他的交代,擅自出入危險,但她一不殺人放火,二不偷竊嫖賭……好,她的確是賭了幾把,但那也只是為了救人的權宜之計,他不會連這點小事也要計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