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這一天,她最恐懼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權天湛出現了!
他來到電視台,決定等梁天音錄完影,便和程銘一塊駕車出外用餐,順便商討電影新片的主題曲,因此程銘發了則簡訊,詢問她要不要一塊去。
老天,她當然不想!
但她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
因為三個小時後,天音還得趕個重要的通告,為了確保行程不會開天窗,她勢必得跟在她的身邊,把握每一分鐘為她打點妝容,而且類似這樣的聚餐,她早已隨行好幾次,如果突然撇下一切,只會造成天音的麻煩,並且啟人疑竇。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眼看約定的時間就要來到,溫婉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在道具室里來回走動;其實,她應該待在後台等天音下通告的,但她又怕程銘和權天湛會提前來接人,所以作賊心虛的她,早在半個小時前就躲到了隔壁的道具室里。
鈴∼∼
悅耳的手機鈴聲無預警響起,瞪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溫婉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是程銘,他果然提前來接人了。
她該接電話?還是繼續當鴕鳥?
溫婉實在好猶豫,然而她卻馬上想到,程銘也許早已來到附近,她若再不接電話,鈴聲恐怕會泄漏出她的位置——
她連忙掀開手機。「喂?程、程大哥,我是溫婉……」
「溫婉,看到我的簡訊了嗎?」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
「我看到了。」噢,她的聲音小得就像是在作賊!
「那好,天音已經錄完影了,一塊出來吃個飯吧!」
「可是——」
「阿湛也來了,他還帶了些補品,說要送給你。」程銘繼續說著。
補品?天啊,這下她更無法拒絕了。
先是照顧生病的她,接著又送來補品,他這樣有情有義,她實在做不來過河拆橋的那一套,但她若是答應一塊用餐,那她——他——他們之間——
揪著裙擺,溫婉急得都快哭了,卻還是拿不定主意。
「怎麼不說話?你現在在哪里,我們過去接你。」程銘倒是很有效率,一瞬間就幫她做出決定,甚至還非常紳士的決定先過來接她。
甄溫婉可嚇壞了!
「不用了!」她揚高聲音,卻又迅速捂著小嘴。「程大哥,我……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你們先過去好了。」她壓低聲音,連忙彎進一排毛茸茸的舞衣後頭,就怕會泄漏出自己的蹤跡。
「什麼事那麼急?若是小事,交給助理們處理就行了,這幾天你和天音忙著到處宣傳,都沒按時吃飯,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下。」程銘溫和建議。
「呃——是關于——關于衣服,事情有點麻煩,所以你們還是先過去好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再趕過去跟你們會合,一樣是那間餐廳對吧?呃——真的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嗯,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嗯,好,再見。」好不容易終于結束通話,溫婉也虛月兌的蹲到了地上。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的劇烈跳著,整個人既慌亂又不安。
若是可以,她絕對不會說謊,可她真的無法在這個時候和權天湛見面,她需要更多的時間,需要更多的準備,她甚至需要——
「老天!」
她沮喪的將臉埋進雙膝間,覺得自己真的無藥可救。
承認吧!她根本就是一籌莫展,就算給她再多的時間,她永遠也無法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因為——
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忘記所發生的一切!
即使她以為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然而權天湛的身影,卻在不知不覺間在她腦海里扎了根,每當午夜夢回時,就會突然出現,提醒她所發生過的一切。
直到現在,光是听見他的名字,她就會無法自拔的別扭、害羞、無措,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泰然自若的與他同桌吃飯?
只是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拿衣服當借口,最多也只能拖延幾十分鐘,之後,她還是得認命的到餐廳現身,否則她不但會搞砸所有人的心情,甚至還會搞砸天音的行程。
抱著膝蓋,溫婉壓抑著想尖叫、想逃到天涯海角的沖動,只能將所有的緊張不安化作一聲聲的嘆息,直到蹲得腳麻了,才無從選擇的起身站好。
也罷,該面對的,最終還是要面對,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一次死個痛快,而且換個角度想,既然權天湛都能大方的邀她一塊用餐,那不就代表他早已忘了一切?
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他忘了……
粉潤小嘴不斷念著同樣一句話,仿佛像是想將自己催眠似的,只是念著念著,一縷嘆息卻也莫名飄出了小嘴。顰著柳眉,溫婉一臉困惑的捂著心口,不明白胸口為何會突然一陣緊縮,甚至感到一股難過和……惆悵?
奇怪,為什麼她會覺得惆悵?他若是真的忘了那一天的事,她應該要感到高興才對,為什麼她卻——
「原來你躲在這兒。」
熟悉的男性嗓音,無預警截斷那難以理解的思緒。
溫婉驚嚇地轉身,平光鏡片下的一雙媚眸倏地睜大。
「郭雋?!」
「一段日子不見,你過得倒是不錯嘛。」郭雋不知何時已推開道具室的大門,就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你來做什麼?」溫婉可沒心情跟他寒喧,只是警戒的看著他。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後,她因為權天湛和工作上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竟然就把他給忘了,如今他突然出現,她才想起他之前的惡言惡行。
「我丟了工作,也丟了名聲,還能做什麼?當然只能到處拜訪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利用關系,幫我謀得新職。」他若有所圖的晃進道具室,並關上門。
甄溫婉小心翼翼的後退。
「所以呢,那關我什麼事?」
冰雋不以為然的發出嘖嘖聲。「怎麼?直到現在你還想裝傻?省省吧,這兒就只有我們倆,你想演戲給誰看?你我心知肚明,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溫婉蹙起眉頭,只覺得莫名其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迅速繞到一只箱子後頭,謹慎的和他保持距離。「而且我早說過,我什麼也沒做,更沒有拜托天音和程大哥揭發任何事,你這樣糾纏,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不舒服?」郭雋嘲諷的勾起唇角。「我看不是不舒服,而是作賊心虛吧!因為你怕我這個舊情人,會跑到新情人的面前胡言亂語,把你的過去全抖出來。只是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攀上權天湛的,那樣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無法接受個孤兒當情人吧?」
溫婉惱怒的抿緊粉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郭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和權先生根本沒有任何關系,你——」
他打斷她。
「少來了,人都能在你的房里來去自如,你還想狡賴?交往兩年多,你連大門都不肯讓我踏進一步,我還以為你是個無趣的女人,沒想到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才釣到豪門金龜婿,馬上就大敞溫柔鄉。」他虎視眈眈的步步逼近。「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應該很早之前就有關系了吧?我甩了你,一定正中你的下懷吧?」
溫婉被逼得節節後退,腦袋瓜里警鈴大響,正想奪門而出,卻意外絆著一個紙盒,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覷得這個空隙,郭雋迅速繞過木箱,傾身捉住她的手腕。
「你想做什麼!」心頭一顫,溫婉嚇得差點尖叫。
「不用那麼緊張,我並不想惹麻煩,只是想麻煩你幫我做件事。」他不懷好意的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