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絲不僅黑而亮,而且遠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柔軟,纏繞在指間,仿佛像是被世間最柔軟的絲緞給環繞,給人一股說不出的滑膩感。
「嗯……」
軟榻上,印喜輕輕的又翻了個身,指間的發絲忽然拂柳而過,剎那,他清楚的感覺到,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撩撥了一下。
黑眸更為暗沉,他不禁做到了軟榻邊緣,俯身望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身子蘊滿了淡淡的清香,那甜中帶柔的味道,讓人不禁想起沾凝在蜜蕊上的甜露。
薄唇微張,他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嗓音飄渺如風、輕柔如絮,不像是喚人,反而比較像是在低喃。
印喜自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粉潤的朱唇因呵欠而微張,輕輕吐著更多醉人的香甜。
「喜兒,醒來了。」他又輕喚了一次,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窗外日陽,將她的小臉照映得格外晶瑩透潤,遠比價值連城的月白陶瓷還要精致迷人,他看著看著,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撫著那水女敕無暇的嬌顏。
也不曉得是夢著了什麼,那恬靜的睡顏竟忽然漾起了笑,那笑靨,就像是破水而出的清麗芙蓉,嬌美絕倫——
「玫瑰珍珠糕……」模糊的夢囈緩緩的自朱唇間逸出,印喜無意識的用手朝空中抓了抓。
討厭,她的玫瑰珍珠糕呢?
她明明嗅到玫瑰珍珠糕的味道了。
蹙著柳眉,她不死心的在空間繼續模索,卻撲了個空,上官傾雲幾乎像是逃難似地,在她觸到自己的衣袖之前,早一步的自軟榻上躍起。
「鐵域,我還要吃玫瑰珍珠糕……」一旁,印喜再次吐出模糊的呢喃。
顯然,她的夢里除了玫瑰珍珠糕,還有一個男人,一個她平日就朝朝暮暮的掛在心上、念在嘴上,就連夢里也想著的男人。
黑眸緊眯,上官傾雲不禁手握成拳,心里頭的震驚,瞬間全被濃烈的煩躁感所取代。
即使在夢里,她還是想著鐵域?
那他呢?難道她就沒想過他?
「鐵域,和我一起回笑笑谷嘛,我不會虧待你,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印喜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美夢里。
即使不用入夢,任何人也能清楚得知她的夢境,她的嗓音又軟又甜,那嬌柔的語氣,就像是呼喚著心愛的男人。
「鐵域……」朱唇再次逸出呼喚,這次,她甚至附上了甜笑。
黑眸緊眯,上官傾雲仿佛听見腦海里,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心中那股煩躁就像是海浪似的,一下子沖達到了頂端,接著唰的一聲,將他所有的思緒給徹底擊潰淹沒,他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回到軟榻上,迅速俯首堵住那惱人的朱唇。
「鐵……唔?」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狂,雖是成功的堵住了她的小嘴,卻似乎也驚嚇到她,只見她柳眉輕蹙,本能的想逃避,可他卻不許。
也許是他的霸道震懾住她,也許是她又夢見了什麼,她竟不再試著躲避。
「大……紅袍?」
忽然間,流瀉著輕吟的朱唇,冷不防的吐出一道茶名,那慵懶的嗓音帶著些許困惑,還有一絲絲的清醒。
那突如其來的嬌女敕嗓音,就像是一把銳劍,讓他恢復清醒,慌亂的抽回手。
懊死!他做了什麼?
他究竟做了什麼!
上官傾雲幾乎是臉色鐵青的瞪著自己的雙手。
他不是柳下惠,擁有過的女人自然不計其數,然而那全都只是銀貨兩訖的商業買賣,一旦除去買賣,再美的女人都不曾讓他心動,然而他卻為了她——
徹徹底底的失控了!
扁曦下,卷翹長睫如蝶翼似的忽然揚了振,仿佛下一瞬間,那藏在眼皮底下的水眸就要張開,窺見他對她……
精明的腦子只剩一片空白。
頭一次,他像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卻怎樣也遏制不了心底那股獨佔。
頭一次,他像個蠢蛋似的想不出解決辦法,卻也不敢面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因此在印喜悠悠轉醒之前,他逃了。
狼狽的逃了!
十日。
整整十日。
他就像是個做了虧心事,而不敢回家面對妻子的男人,只能借口公務繁忙,在外頭游蕩,直到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入睡時,才敢偷偷模模的回府,然後再趁著天未破曉時,刻意提早出門。
然而最可笑的是,即使他如此刻意的逃避,那日所發生的一切,也不曾因此而消失,只消他一個閃神,那嬌美絕倫的容顏便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亂他的心緒,勾惹他早已潰弱的意志力——
「龍爺,這幾日,您似乎總愛模奴家的發呢。」畫舫里,舞人小鳥依人的偎靠著上官傾雲,幸福的露出了笑。
自從上次離別後,龍爺便沒再找過她,半年多來的眷戀,換來的卻是一聲不吭的離別,害得她終日以淚洗面,可就在她絕望的認定自己是真的被拋棄時,龍爺終于又出現了。
「什麼?」擎著離龍金樽,上官傾雲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一雙眼卻是眺望遠方青山,仿佛若有所思。
「奴家說,這幾日,您似乎總愛模奴家的發呢。」舞人笑著重復著。「您愛奴家的發嗎?」往昔,龍爺從來不曾有過這般溫柔的動作呢!
「發?」
黑眸一瞬,上官傾雲就像是領悟到什麼似的,神色忽然掠過一抹僵硬。
「是啊,這幾日,您常這樣撫著奴家的發,仿佛愛不釋手的模樣。」舞人噙著柔笑,正想伸手也撫模他的黑發,誰知他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靠近。
俊美的臉龐上浮現陰鷙,他冷瞪著她,冷漠的喝斥︰「我說過,別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