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一表人才,官拜一品,這幾年來,多少管家小姐愛慕著相爺,可就不曾見相爺和誰親近過,但這幾日相爺即使公務繁忙,私底下卻還記著吩咐總管,要她們倆多照顧著喜兒小姐,可見相爺對喜兒小姐確實有幾分重視,只是喜兒小姐卻提都沒提過相爺,反倒是滿嘴掛記著鐵域,活像是忘了相爺似地。
「小姐,還是和相爺有關的事呢?」如意、滿意是死馬當活馬醫,不怎麼抱期望的問。
「啊!」可沒想到印喜卻是朱唇微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糟糕,這幾日她吃好、睡好、住好,壓根兒就忘了和師父的協議,自然也就忘了替上官傾雲趨吉避凶。
唔,不好不好,他今年命歲雙沖、印堂藏煞,近來必有無妄之災,這幾日不見,他應該——應該還好吧?
呃……應該,應該還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也許是因為心懷愧疚,印喜沒吃完飯,便讓如意和滿意帶路,來到上官傾雲位在東苑的書房。
一路上,兩人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打算用閑聊打發時間,竟開始向她介紹起上官傾雲一日的作息,還說這個時候,他一定是在書房為國家大事操煩。
除此之外,她們還說他雖貴為相爺,卻沒有官架子,不但待人斯文有禮、對國忠貞不移,對全天下的百姓根式鞠躬盡瘁,只差沒死而後已。
她沒潑冷水的習慣,因此也就沒多嘴表示,她和上官傾雲可是在青樓見面的,那是他擁著舞人,模樣可是一點也不斯文有禮,至于忠貞不移——唔,對國家或許是如此沒錯,對女人可就說不準了。
雖然她不曉得她們口中的相爺,和她所認知的上官傾雲,為何會有一段落差,但她確定如意和滿意——不,應該說整座相爺府里的下人,對上官傾雲可是死忠得很,無論何時何地,總有人搶著服侍他。
瞧,她前腳才剛踏入書房,總管後腳便領著兩名奴僕自外頭走了進來,奴僕手里各自端著一個繪金花漆盒和一壺熱茶,茶壺還熱騰騰的冒著煙呢,瓷杯正好就有兩只。
若非上官傾雲有一人二用的習慣,否則就是這些人早就猜得她會造訪書房。
雖然她對他人的秘密一向沒興趣,可她真的不得不說,這相爺府里果真是臥伏藏龍啊。
含著盈盈淺笑,她將實現從總管一行人身上抽回,轉而望著坐在書案後方的上官傾雲,卻見他手執書冊,早已不知凝望她多久。
他氣度雍容,眼眉之間透著自信與睿智,雅貴之氣渾然天成,在燭火的輝映下,那雙黑眸更顯幽深,仿佛可以看穿任何秘密,讓人無所遁形——
莫名的,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臉兒有些熱。
「喜兒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的柳眉才輕輕微蹙,他的關懷就隨之而至,半點也沒疏忽掉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不,沒事,可能是適才走了一小段路,所以覺得有些熾熱。」她推測出這個可能,畢竟適才她確實走了不短的一段路。
「那就歇會兒吧。」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請坐。」他擺個請的動作。
「多謝。」她斂裙坐下,這才打量起整座書房。
相爺府佔地遼闊,四方院落規模宏偉不說,更是以珍貴楠木搭建而成,房內的桌椅櫃台也都是用最上好的紫檀木,想當然耳,書房自然也是如此,門開八扇不說,每扇窗門上到處可見寫情寫意的雙面圖,替古意盎然的書房再添風雅。
只是書房大歸大,可卻放滿了大型書櫃,書櫃上收羅著經史子集、各地風土方志,以及大量的兵書,可見他這一朝相爺的用心。
「听說喜兒小姐有事找我?」上官傾雲輕聲開口,嗓音低醇悅耳,莫名的讓她的雙耳發癢。
她眨眨眼,不禁迅速將視線調回,卻發現總管和兩名奴僕。不知何時已退出書房。
「是的,我來,是想問問你近來可還安好?」她慢條斯理的說出自己的來意,一雙靈眸確實迅速朝他身上察看了好幾眼。
唔,還好,還好,他看起來臉色紅潤,精神飽滿,半點也沒有失魂落魄,或是受傷虛弱的模樣,看來她這一忘應該是還沒忘掉他的命,一切都還來得及。
「喔?」上官傾雲不禁有些意外。「喜兒小姐為何會有此一問?」這可真不像她啊。
放眼金鉉王朝,多少女子對他夢寐以求,每次過府,總會借口纏著他不放,可她卻是個例外,就如同當初她所言一般,她確實是為了鐵域而來。
這幾日听總管報告,這段時間里,她非但沒有寄人籬下的不適應,反倒開心得很,整日吃好睡好,有時甚至睡到了日上三竿也喚不醒,除非端上鐵域出手的食物——
基于友誼,他早已打算替皇浦照顧她一段時日,只是被人疏忽久了,他還以為她早忘了他呢。
「當然是怕你出問題啊。」她一臉認真的道。「你還記得當初我和師父是以鐵域為條件,讓我到你這兒為你趨吉避凶,保你未來一年安順吧?」
「記得。」
「所以,我這就是來實踐我的承諾。」她徐徐說著挺小鼻卻敏銳的在空氣中捕捉到一股甜甜的香味。
第3章(2)
唔,那是什麼味道?
這兒有糕點?
「可我不認識尊師。」上官傾雲挑出疑點。
兩年多前,他雖然和印峰在婚禮上有一面之緣,卻不曾攀談過,兩人堪稱素不相識,他卻大費周章的讓她來到京城替他趨吉避凶,豈不怪哉?
「這是自然,睿王爺當初也不認識師父,可師父算出他犯桃花,還不是讓歡歡去保護他。」印喜倒是沒這層疑慮,似是早已習慣印峰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去年,師父也算出狩將軍命中帶劫,也讓心兒到北疆去保護狩將軍。」末了,她還忍不住補充。
東方狩天?
黑眸一瞬,上官傾雲不禁立刻想起,東方狩天正好就是在去年成了親,三個月前才帶著新婚妻子入宮覲見皇上,當時他正好偕同工部尚書到江南治理水患,無緣見面。
不過先是皇浦皋月,接著是東方狩天,兩人先後成婚,其愛妻全是印峰的愛徒,若說是巧合,也未免太過牽強。
「所以這次輪到你了?」他不禁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唔,正確來說,應該是輪到你才對。」她漫不經心道,「我看你印堂藏煞,近來恐有血光之災,這幾日可要小心哪。」小挺的鼻尖不禁又抽了幾下,啊,沒錯,真的有一股甜甜的香味呢,難道是——
清靈水眸不禁望向適才送來的繪金花漆盒。
「原來喜兒姑娘還懂得看相。」上官傾雲玩味的問,對她預言自己將有血光之災,倒是沒有半點恐慌。
「略懂一些皮毛而已。」她聳聳肩,不甚在意,反倒急著伸出縴指,指指他身前那尚未開啟的漆盒。「那里頭是什麼?」
她期盼的問著,水眸里更是綻放著美麗的光彩,粉潤的小臉也染上興奮的薄暈,看起來既可愛又迷人。
仿佛等不及他的回答,她微微傾身,又抽了抽小鼻,如泉瀑死的黑發因此垂散在她的臉側,襯得小臉更加嬌媚,也將她瘦小的身子勾勒的楚楚可憐,此刻她看起來不再是難以入口的青澀果子,反倒多了一股羸弱之美。
他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回答,「桂花涼糕。」
她忍不住又問,「鐵域做的?」
他挑眉,對于她總是能精準的道出人事物的來源去向,感到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