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讓薛大娘先做些羊膜膜備著,等你餓了再吃?」不在意她的沉默,他繼續問著,另一只手仍流連在她的臉兒上。
粗糙的刀繭,摩挲著她柔女敕的肌膚,制造出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感,同時也制造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匿感。
暖被下的嬌軀忍不住微微輕顫,縮起肩頸,正想要掙扎,卻被他唇畔那溫柔的淡笑給奪走注意力。
啊,他、他在笑耶。
她從來沒有看他笑過呢!
自相識以來,泰半的時間,他總淡漠著一張臉,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只有生氣時,他才會露出一丁點——呃——很明顯的怒氣。
只是他為什麼會對她笑呢?他不是討厭她了嗎?
想他諸多的「不準」,她心頭一澀,難過得又想掉淚。
咬著下唇,她賭氣的別過頭,不願再任由他觸踫自己,紅著眼眶,她委屈至極道︰「你……你出去!」她提高音量,不怎麼流利的下起逐客令。「這是我的屋子,你、你不可以來這里!」她暫時不想見到他了!
他挑眉,沒有動作,還是穩當當的坐在床畔。
「我沒到你的屋子。」
「你胡說,你明明就在我的屋子里!」
「事實上,這是我的屋子。」他氣定神閑的糾正錯誤。
「你胡說什麼,這明明就是我的屋子。」她氣惱的扭過頭,卻正巧瞥見床尾的紗帳,顏色變得不大一樣。
敝了,她的紗帳何時變成靛藍色的?
咦,床柱的雕花也變了,啊,她的窗前何時多了個書櫃了?
張著琥珀色的水眸,印心驚疑不定的四處張望,美麗的小臉堪稱瞬息萬變。
第7章(2)
「這是我的屋子。」他重復事實。「而你睡的,是我的床。」末了,他還特地補了這段重點,眼神和語氣都充滿莞爾。
「你的床?」她像是學話的嬰孩似的,傻愣愣的重復他的話,直到腦袋瓜緩緩的轉了個圈後,才不敢置信的抽了口氣。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使力一扯,總算掙月兌他的鉗制。
「你、你你你……你怎麼可以把我……」
「你暈過去了。」他神色自若道,沒有阻止她自床榻上坐起。
「可是——可是我的石屋——」
「我的屋子里有解藥,到我屋子,比較方便。」他理所當然道。
「這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啊,這是——這是——」她低聲嚷著,小臉又恢復紅艷。床炕下炭火在燒著,她的小臉也燒著,而且就要著火了!
天!她不能再浪費時間解釋了,她得快點離開才行,要是給人曉得,她一個姑娘家竟然不知羞的爬到男人的床上,那她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忍著右腿上的漲疼,她撐著有些發軟的雙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繞過他壯碩的身體,來到床邊。
拉著暖被,她急忙忙的溜下床,只是才走了幾步,就沒力再繼續前進。
嬌柔的身軀晃啊晃的,眼看就要癱軟倒地,東方狩天猿臂一伸,輕輕松松就將她連人帶被的抱回到懷里。
「別逞強,你還沒痊愈。」他在她的耳側低喃,過分低沉的嗓音,讓她的身體更加酥軟。
「放……放我下來,你不能這樣!」紅著臉,她忍不住又抗議。
「我當然能。」他果然如她所願的放下她,不過,卻是放回自己的床上。
「你不能!你不能!」眼看自己又回到大床上,她方寸大亂的低嚷︰「我和你又不是、又不是——怎能和你……總、總之,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快讓我出去,我絕不能待在這兒!」她試著撐起身子,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自己蓋上暖被。
「我和你當然有關系。」他心情愉快的再次糾正她的錯誤。「別忘了,我看了你的身子。」他還提出證據,一點也不認為彼此之間,真的是「一乾二淨」。
她渾身僵凝,懷疑自己可能連頭發都羞紅了。
「你……你只看了我的腿!」她揚聲抗辯。「我的皮靴還穿著,所以你只看到一點點。」為了慎重起見,她還伸出手指,壓出比一寸還小的距離。「只有一點點!」
「不,事實上,你的衣裳被我撕到膝蓋。」他淡淡反駁,表示事情的真相,並非如她所言。
她抽了口氣,不敢相信他竟然將事情記得如此清楚。
「那、那那……那只是樁意外!」她慌亂搖頭,結巴得更厲害了。「凡事總有意外,你也是為了替我吸出蛇毒,才會撕了我的——呃,總之,那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斷重復「沒什麼大不了」這六個字,表情不像是在說服他,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見她難忍羞怯,他忍住笑,故意伸長了手臂,隔著暖被,撫上她被咬傷的右小腿。
「可我還踫了你的身子,除了這里,我還曾踫了這里、這里和這里……」隨著熾熱的氣息,輕輕的噴拂在小臉上,布滿刀繭的大掌,也一路順著暖被下那曼妙的曲線,一路從小腿、細腰、女敕臂、細頸游移到她的朱唇。
粗糙的指月復停留在那粉潤的朱唇,輕輕。「我記得這兒並不是意外,我還嘗過里頭的味道,踫過更多的——」
「不要!」雪女敕小手,急忙忙的捂上他薄厚適中的唇,不讓他吐出更多羞人的字眼。「不、要再說了!」她無助搖頭,整個人就像煮熟的蝦子,紅透了。
瞧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再也忍不住滿腔的笑意,迅速拉下她的手,低笑出聲。
噙著殘存的笑意,他替她拉攏暖被,好心的不再捉弄她,卻也不打算放她走。
「我會留在這兒陪你,再睡一會兒吧。」
「不要,我不能留在這兒……」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轉而哀求。
「乖,快閉上眼。」他卻置若罔聞。
「不行,我真的得快點離開,請你讓我……」她繼續哀求,只是「走」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卻忽然傾身,在她女敕唇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不但成功截斷了她的話,也成功的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
「如果睡不著的話,我也可以陪你一塊睡。」他好心建議,並且作勢上床。
粉潤紅唇立即發出驚呼,印心嚇得猛搖頭。
「我睡!我睡!」她連忙揪緊暖被,合上雙眼,哪敢再和他「討價還價」?
屏著呼吸,她敏感的察覺到,他伸手拂去了她臉邊的一綹亂發,才起身離開床畔。
好一會兒後,確定床畔再也沒有動靜,她才敢偷偷的睜開眼,轉頭在房里尋找他的身影。
原本她還奢望繁忙如他,應該會離開屋子,誰料得到,他卻好端端的坐在石桌旁,就著燭火批閱著成迭的帳。
壯碩的身影如山難跨,還來不及失望,初到牧場時的景況,卻忽然躍入她的腦海里。
當時他也是坐在石桌邊,靜靜的看著帳,不發出一絲聲音的等著她醒來,就如同現在。
看著那專注的側容,莫名的,許多回憶紛紛涌上心頭。
小巷里,他為她覆上斗篷,叮嚀著要她小心。
駿馬上,他卸下面巾,阻止守衛傷害她。
戰場上,他將她摟入懷里,低聲的要她別哭。
石屋後,他困著她,嚴肅的問著,是不是怕他?
他的怒吼,他的擔憂,他的凜冽,他的執著,他的狷狂,他的熱情……好多好多的他,不斷的在腦海里跳躍,最後,定格在腦海里的,是他的溫柔淺笑——
揪緊暖被,原本亂哄哄的心緒,竟奇異的開始沉澱。
聞著床榻間他留下的氣息,她忽然覺得好平靜、好安心。
扁影晃蕩間,她不自覺的漸漸合上眼眸,輕輕墜入夢鄉,完全沒注意到,在她入睡後,一抹高大的身影又回到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