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依,有沒有傷到哪兒?」
黑澤憲一連忙彎,由依卻早一步爬起,直挺挺地跪在他腳邊。
「別這樣,快起來!」黑澤憲一伸手欲扶。
「求求你,憲一哥哥,再寵我這一次好不好?讓我能繼續守住我所愛的。七年前我離家時,哥哥說希望我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現在的我,已經找到那分幸福與快樂。它,就在這里。」由依拉著他的衣角哀求,小臉被淚痕糊花,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萬分心疼。
「你並不快樂。」黑澤憲一點出他所認定的事實。
由依搖頭。「我快樂,所以我會笑。世界上沒有人是完全快樂的,快樂和痛苦本就是間雜相生。我不想騙自己,確實有不快樂的事,但是我要自己去守護我要的幸福。」
黑澤憲一面對這樣的由依,也無言了……
☆☆☆
天野真嗣佇立在家門口,遲疑了許久才推開門。
「你回來了!」由依如往常般笑著迎接他。
他在作夢嗎?由依竟然還在!是為了他留下,還是……等他回來說再見?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從天野真嗣一進門,由依就注意到他陰晴不定的神色,「要不要我幫你煮杯咖啡?」由依習慣性地想往他身邊靠去。
「不要過來!」天野真嗣突然喊。他向後退了幾步,不希望由依察覺到他身上有其他女人的氣息。
由依愕然地呆在原地,真嗣竟然避開她!她看到她和真嗣之間有一條從未有過的鴻溝,如果她不趕快跨過去,就再也近不了他的身了。
「方才,憲一哥哥來找過我。」是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她的心意她的決定,她想讓他都知道。
終于要面對了!一切都會隨著由依即將說出口的話而結束。他不要听,不要听!從未感到如此痛苦的天野真嗣轉過身背對由依。
「憲一哥哥說你們今晚起了沖突。」為什麼要背對她?由依試圖再靠近一些距離。
她終于還是知道了,她要和他說再見了。天野真嗣沖進浴室,一把甩上浴室的門,衣服也不月兌就站在蓮蓬頭底下沖水。他想要冷靜下來,卻再也戴不上冷酷無情的面具。
當一個不識愛的人懂了愛後,就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冷靜山口持,視一切為無物了。
「真嗣!」由依在外頭敲著門。「听我說!開門好不好?不要避開由依,不要這樣!」由依拼命地敲著門,敲得縴細的拳都紅腫了也等不到天野真嗣的應聲。
由依心一橫,自己打開門走進去。
「真嗣!」由依從天野真嗣身後緊緊地抱住他。她的頭發、她的衣服,全身上下都被由上激沖而下的水給淋得濕透。
「不要背對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只看到你的背影會讓我恐懼,害怕你會離開我。」由依把臉埋進他寬大的肩里,整個身體牢牢貼著他以尋求安全感。
餅度貼近的嬌軀令天野真嗣感到一陣難當的燥熱,他試圖推開自身後緊抱住他的人兒。
「不要!」
由依臉上的淚水和沖下的水和在一起,除了強烈的悲傷外,所有的感覺都麻痹了。
「我今天一定要告訴真嗣,一定要說!」
由依放開喉嚨大喊︰
「我愛你!由依愛真嗣!」
清脆的話聲蓋過嘩啦嘩啦的水聲,傳到天野真嗣的耳里,直直撞進他的心里,深深撼動他不輕易開啟的心房。
「你說……愛我?」天野真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一直以來深藏愛戀的人,竟然開口說出他不敢要的愛……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由依生怕他不相信,又再喊了好幾聲。「你不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但我的心只認定你。那時封緊內心的我,感受到你的真心,是你教會我怎麼去笑,也是你給了我去愛人的。我所愛的人,只有你。」
總是靜靜守護她的人,是他啊!
「我想要一輩子,就這樣待在真嗣的身邊。」她不但想要這輩子,還貪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不分離。
「跟著我你會吃苦。你是黑澤家的繼承人,應該是萬人之上的……」由依真的願意放下一切跟著他嗎?所有人都說這是不可能的。
「看著我。」由依移身到天野真嗣面前。「在你眼前的這個人叫作木崎由依,黑澤由依早在六年前就不存在了。那些財富和權勢我一點都不希罕,因為那些死的東西不能帶給我幸福。我要的幸福,只在你身上。」她堅定的眼神抓住他深邃的眸,她要他看到在他眼中的無限愛戀。
由依放膽圈住天野真嗣的頸,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唇覆在他厚薄適中的完美唇形上。她的吻青澀稚女敕,但充滿了真。
天野真嗣睜大了眼,從這個吻中找回了些真實感。他並不是在夢中,這種溫暖,是真切的。他觸模得到她濕透卻溫暖的身軀,也感覺到她的唇害羞且堅定地佔據他的唇。雖僅是唇貼著唇,卻燃起了他最深一層的。
「為什麼是我?我配不上你的。黑澤憲一都告訴了你我所做的事,像我這樣的人只會讓你傷心的。」他的天使,真的願意棲息于惡魔的臂彎里嗎?
「如果我擁有一些些的美好,那全都是為你所擁有的。我不能說我不在乎,因為我想擁有全部的你,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一直以來我所認識的真嗣,是那個無論何時都守護著我,溫柔地看顧著我,給我一切的那個人。」由依如青蔥般的細指,輕輕在他如石雕般完美的俊顏上游移。
棒著滴下水珠的發梢,凝視他迷邃攝魂的深眸,在那眸中,流蕩著的是迷霧般的暗碧波光,像月夜下的海,遼瓊負迷離,卻又沉邃深暗得宛若要把人卷進那無窮無底的浪潮里。她在那湖幽暗深潭中望見自己倒映的臉,由依想問的是,他的心里也有她嗎?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為你所準備的。」由依將螓首枕進熟悉的胸膛,感覺他的氣息,幽幽地說︰
「愛我,好嗎?由依想作真嗣的女人。」如象牙般溫潤剔透的月色肌膚上,粉雕玉琢,自有一種甜蜜無邪的清淨艷色。
體內的某種渴望驅使天野真嗣順從由依的要求,他將她的背抵在浴室的牆上,一手握住縴細的軟腰,一手撐著她的頭,給她一個兩人均期盼已久的深吻。有著侵略般的狂野,也有憐惜的溫存,熱烈地去探索攫取她唇里所有的芳香與甜美。吻得深情吻得纏綿,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早已情系不移的兩人。
這才是他惟一想要的人啊!
天野真嗣在由依的眉間、鼻梁和雙頰,烙下他專屬的印記,用他的唇細細讀著總是佔據他全部思緒的嬌顏,一再地溫習。
由依的手臂則緊緊嵌著他的背脊,在愛人懷抱中的她是無比幸福的。
他的吻從她的臉到顎間至頸項,逐漸向下攻城掠地;他的手則上下游移地將她曼妙的曲線和柔潤的肌膚一寸寸收為己有。當他的唇來到她迷人的鎖骨間時,一陣冰涼的金屬觸感使他覺得有異。
天野真嗣倏地睜開眼,一串項練躍入眼簾,像一桶冷水般瞬間澆醒他所有的意亂情迷,今晚黑澤憲一怒極的狂喊全從他的記憶中清晰浮現
「你簡直跟我那個冷血的父親一樣,用同樣的方式繼續折磨她……你根本就配不上她,不夠格留住她……她有資格擁有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她要的幸福,你給不起!能給她幸福的人,也絕對不會是你……」
天野真嗣悲傷地望著懷中閉著雙眼的人兒,她緋紅的面頰上散發著醉人的美麗,但這終究不是他可以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