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依就像小鮑主一樣,漂亮極了。」天野真嗣的贊美是中肯的,高貴的出身與繼承人的教育,給由依的影響就是那一身月兌俗高雅、不染塵氣的清靈氣質。
天野真嗣替由依順了順裙擺,帶著她走到樓下等待著。
「啊!航平來了。」由依看見一輛黑色豪華轎車駛近,二宮航平從車內走了出來。
「真嗣,拜拜。」
由依小跑步跑向車子,邊走邊對天野真嗣揮手。
「你今天真漂亮。」二宮航平看著美麗的由依,衷心地贊嘆著。
「謝謝啦!」由依回給他一個理所當然的笑容,坐進了車子里。
「那個人是誰?」二宮航平瞥見在門口目送由依的美男子。
「哥哥。」由依仍對著天野真嗣揮手。
「是哥哥嗎?」二宮航平喃喃自語。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頎長的身影會讓他感到一陣奇異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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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由依遠去,天野真嗣的臉染上一層淡淡的憂色。其實他一點都不希望由依去參加黑澤家的酒會,尤其是為了黑澤憲一而去。若不是他那一晚突然出現,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妹」的戲碼,由依就不會對他感到有所虧欠而始終掛念在心上。而且就算由依現在的模樣已經和七年前不同,還是有被認出來的風險。
七年,這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卻足以改變許多事情,由依也從當年可以抱在手上的小女孩,長成如今依偎在他身邊的少女。其中最大的改變,是現在的由依活潑開朗,完全拋開了童年時的陰影。
而他自己呢?天野真嗣自問。
隨著由依漸漸長大,他反而迷惑了起來。從當年不顧一切地帶由依離家,到現在的呵護備至,他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是守護著愛戀的人長大,還是兄對妹的憐惜之情?思索至今,他所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
由依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希望她能待在他的身邊。
「好久不見了,你可真難找啊,真嗣。」
一個熟悉但是令人厭惡的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天野真嗣停下腳步,不悅地瞪著暗夜中三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怎麼?小甜心才剛走,你就迫不及待把和善的假面具拿下來了。」高島志津子笑著,身後跟了兩個高大壯碩的男子。
「你最好馬上帶著你惡心的笑容從我面前消失。」天野真嗣斜睨來者,一雙陰鷙邪佞的眼令人心寒。
「你怎麼這麼無情呢?我可是養你教你,發掘你的才華,一手栽培你的師父。」高島志津子依舊不改神色,冶艷的風情不減當年。
「對我來說,你只是個欲求不滿的老女人。」天野真嗣不屑地哼著。管她是他的師父或者是任何人,他完全都不在乎。
斑島志津子撥了撥長發,並不在意天野真嗣所說的。「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你何必委屈自己,掩飾本來的面目和一個無趣的小女孩一起生活?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所能夠得到的一定比現在還要多出無數倍。」
「你說夠了沒?」天野真嗣懶得和充滿無聊妄想的人打交道,雙手插在口袋中,毫不理會身後人的叫喊,準備進屋。
「真嗣,你難道不怕我告訴黑澤剛,拐走他女兒的人就是你?」眼看交涉失敗,高島志津子搬出底牌恐嚇著眼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
「我怕?我當然不怕。如果你老人家不健忘的話,應該還記得你是從什麼地方把我帶回來的。」天野真嗣回過身,陰惻惻的雙眼毫不遮掩地散發著屬于黑暗的邪佞之氣。
「你……」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高島志津子覺得眼前的天野真嗣化身成了邪惡俊美的暗之惡魔,背後揚起了墨黑色的巨大翅膀。
她記得的,當初天野真嗣待的地方是一個極黑暗、血腥與罪惡的世界,那個世界的黑暗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在那個世界中,天野真嗣的名字叫作惡魔少年,如惡魔般俊美卻比惡魔還要無情,也是組織中能力最強的陣前大將。他總是靜靜潛伏在黑暗中,無語地注視眾人,因為他是無情的,無情到沒有心,對一切事物也毫不在乎,而這正是他比別人強的原因,為了生存,他做什麼都無所謂。他不怕天地的懲罰,因為他就是自己世界的主宰。
斑島志津子一見到天野真嗣就被他不存在于這世上的美貌給懾住了,她問惡魔少年願不願意跟她到另一個世界去,那美麗的容顏卻沒有遲疑地答應了。在哪一個世界都無所謂,所以他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于是,斂起黑色羽翼的惡魔成了服裝設計師的學徒,他是毫不在乎一切的,沒有人能夠束縛他;而暫時斂起的翅膀再度展開時,將會是另一場浩劫的開始。
「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高島志津子揮手指示身後的兩個壯漢上前,她今天一定要天野真嗣和她一起走。
離開並不代表過去的一切從此化為烏有,天野真嗣輕松地抓住壯漢的手,反身將對方摔了出去,在月兌手的同時,卸下了對方的手臂。他不費力地又閃過第二個人的攻擊,並絆倒來人,趁對方毫無反擊能力時毫不留情地踩斷了敵人的肋骨。剎那間,兩名壯漢已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你……」高島志津子伶利的口才被眼前的景象驚嚇住了,她知道,這不過是惡魔少年的小小熱身活動而已。
「快滾!」天野真嗣視若無睹地跨過躺在地上哀號的兩人。
「我就不相信那小女孩有這種能力保護自己……」高島志津子無力的恫嚇,在未說完前即告失敗。
「你要是敢動由依一根寒毛,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作地獄!」
天野真嗣不願再理會來人,轉身進了公寓,留下了慘遭失敗的勸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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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憲一,董事會上上下下的人,對你可都是十分賞識。」黑澤剛舉起手上的酒杯敬著面前的兒子,笑容中有著疏離的神色。
「但是身為董事長的你,好像卻不怎麼高興。」黑澤憲一看著關系疏淡的父親。交接儀式後的陽台上,進行著難得一見的父子談話。
黑澤剛輕啜一口杯中的酒,唇邊有著隱隱的笑容。「既然你也對我這個作父親的不滿,為何當初不和由依一起離開呢?」他倚著窗欄,眼中充滿了俯視一切的王者之風。
听到父親如此問,黑澤憲一心中微微一驚,他知道父親是知道些什麼的。在由依失蹤後,黑澤剛除了動員一切組織去搜尋外,也對那晚莫名遭受狼犬襲擊的他進行懲處,流放至美國經營子企業,是他用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後才在董事會建議下返回日本的。
「我一定會把由依找回來的。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句話,別從中搗亂,記住我說的。」黑澤剛對兒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杯中不停更換形狀的酒紅色液體和父親毫無感情的音調,牽引著黑澤憲一一觸即發的情緒。
「由依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麼?一個所有物而已嗎?從不關心她的你是沒有資格去支配她的人生的!」被世事磨練而沉穩內斂的黑澤憲一,被父親激出罕見的暴怒。
「憲一,你該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一副毛頭小伙子般沉不住氣的樣子,會使我懷疑董事會的判斷能力。」黑澤剛冷冷地教訓完兒子後,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陽台。
黑澤憲一憤恨地揮拳用力擊著一旁無辜的牆,怒氣卻依然勃盛。那個男人,竟然是他和由依的父親!都是他毫無感情的態度,才會害他年幼的妹妹變得不言不笑,逼得她離家出走。他們兄妹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個被支配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