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節雨平躺在床上,一床輕薄的毯子蓋住肚臍的範圍,她將眼罩戴好,然後把隨身听的耳機也塞進耳朵,這是她就寢的準備動作。
她靜靜地隨著音樂的節奏,慢慢地達到催眠狀態,愉快的進入夢鄉。
時間慢慢的流逝,倏地,季節而整個人彈坐起來。
她掀開毯子,拿掉眼罩,扯下耳機,迅速下床。
她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幾乎是翻箱倒櫃之後,她露出只有尋主人終于發現寶藏時才看到的興奮笑容。
她找到那張原以為可能遺失了的紙條。
那張字條上的電話號碼,是她一年前參加院校聯誼時,一個叫任永鳴的家伙留給她的。
回家後,她順手把紙條放進床頭的抽屜,心想,反正也不是生命中的重要角芭,沒有把它丟在紙屑簍是、已經很對得起他留下電話號碼的一番誠意。
季節雨記得在互道bye—bye的時候,莊永鳴匆匆撇下一句話,莊嚴機構是他進軍社會舞台的地方。
不知他是否如願以償?!
他撥了號碼,第一聲便被接起。
「我是莊永鳴,現在不便听取你的喜、怒、哀、樂,請留下您的姓名和電話,以便我盡快任您差造。」
是他的聲音沒錯,那種輕松的語調兒不變,只不過這回是經由機器罷了。
季節而沒想到會是對著答錄機說話,感覺怪怪的和機器說話?一點也不自然。
她結結巴巴的說完自己的名字與電話號碼,區將電話收線。
沒有問候,也沒有寒喧。因為,季節雨沒有把握莊永鳴是否還記得她,經這一折騰,剛才好不容易培養的瞌睡蟲,這會兒全都跑光了。
她信步走到房間的角落,打開她的小冰箱,取出一罐台灣啤酒,為自己消消渴。
自從她不知打哪兒听到的秘方——「渴的時候,只有啤酒才能真正解渴」之後,經過她的親自實驗,果然不假,從此,她的冰箱里永遠有台灣啤酒的芳蹤。
三兩口,將那稱不上酒的黃湯解決掉,季節雨習慣地作個投籃動作。一記漂亮的空心切入,空罐子已被安穩地放在拉移筒中。
她坐回床上,再一次的睡前準備動作。
這個時候,電話響起。
「我是季節雨。」她總喜歡先介紹自己。
「嘿,你終于想到我了。」是莊永鳴愉快的聲音。「雖然遲了點,不過,總算也是個奇跡。」
「有件事想麻煩你。」季節雨不理會莊永鳴的閑扯,她直接開門見山。
其實,她對于莊永鳴的好記性覺得滿訝異,只不過,追問他記得她的原因並不是此番的重點。
「我說哪!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辦得到的一定不敢推辭。」莊永鳴仍舊愉快的笑著。
「你到底有沒有進入‘莊嚴機構’?」她得先搞清楚狀況,否則豈不是白搭?
「有啊!」莊永鳴回答得挺納悶的。
「听說‘莊嚴’最近成立一個專門研究植物的單位?」
「正確!」
「有沒有可能幫我弄進去?」她不太肯定在永鳴是否有這個辦法和能耐。
「能不能說清楚些?」莊永鳴不懂地的「弄」代表的真正意思……
「你不知道我讀的是植病系嗎?我希望能進入一個有特殊環境的地方繼續研究。」季節雨後、算說出她的目的。
「研究辦果沒記錯的話,你應該等著畢業了,莫非你的畢業論文沒通過!有夸張一點哦!」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正等著畢業典禮哪!」
「這麼厲害?還真不能不恭喜你。」
「那是當然。」季節雨說得理所當然。
「那——你還進‘莊嚴’研究什麼?」莊永鳴非常不解。
「學無止境啊!誰不想找個可以學以致用的工作,發揮所學?更何況我們這種研究工作。」
「說的也是。」莊永鳴頓時覺得自己很合。
「到底幫不幫得上忙修節雨有點心急。
‘這是小事一樁,只是,為什麼要來莊嚴基金會?’
‘人各有志嘛!難不成得向你報告那麼多?’
‘千萬別這麼說。幫忙是沒問題,不過——’他語氣餒味迂回。‘總不能這麼便宜你吧!一通電話才一塊錢哪,少說也得請吃一頓飯。’
‘敲竹杠?小case,明天中午在我學校附近的「小松」見,請你吃日本料理。’季節雨爽快的答應。
‘這麼急?好——吧!’莊永鳴一副舍命陪著子的義氣模樣。‘明天早上我會把事情接洽妥,並且把有關資料帶到,OK?’
幣上電話,季節雨樂不可支。
如果真能進去‘莊嚴’,那麼,就不怕爸爸在畢業典禮結束的同時,將她一並‘遞解出境’。
一份好工作。是她今後得以留在台灣的唯一襲目。
只是,不曉得這個借口,將來可以在父親的面前發揮多大的功效?
算了,她可不把事情扯得太遠,眼前這種一切尚在掌握之中的情況,非常令人滿意,又何必非得把未來拿到現在煩心呢?
輕哼著歌,她又重新爬回床上——
在永鳴在‘小松’等了半個鐘頭,才見季節雨匆忙的身影出現。
‘對不起!’季節雨一進門便失道歉。放下背包,坐定之後,她連忙解釋,‘我在觀察一個培養皿,太投入了,所以——’她吐吐舌頭,表示無心之過。
‘這麼正當的理由,似乎不能生氣。’任永鳴放作左右為難,片刻之後,笑笑說︰‘實在沒辦法不原諒你喔!’
‘我接受處罰,你可以多點些東西吃,我不會心疼的。’她誠懇的笑容里,找不到虛假。
‘是!你季大小姐花錢最大方乃屬公開的秘密,誰不知道?’他有好幾個死黨和季節雨同校,對于季節雨的一切,時常听得到傳聞,一點也不陌生。
有關季節雨的傳聞,其中之一是——出手闊氣。
‘哦?是褒或貶?’她快速點了一大堆東西之後,笑著問莊永鳴。
‘這表示你的人緣好。’他說了一句肺腑之言。
季節雨如天使般的甜蜜笑臉,總是不吝嗇地送給每一個在她周圍的人,她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這就是地吸引莊永鳴注意的地方。
‘謝謝。’她給予注冊性的笑容,接受來自莊永鳴的贊美。
‘事情幫你搞定了。明天開始,你高興什麼時候去實驗室都可以。’
莊永鳴愉快的表情包含著濃重的邀功意味,他相當滿意自己的辦事效率。
‘太棒了!’她的興奮溢于言表。‘听說這個研究單位不容易進去,沒想到你居然有辦法。’她有些不可思議。
‘那還不簡單!只要有個銀行的老爸就可以了。’他對于季節雨的不可思議,反應並不熱中,只是淡淡的回應。
‘難道——’
‘莊嚴就是我爸爸。’他說得稀松平常,仿佛他口中的父親只是個泛泛之輩,而不是叱 風雲的商場強人,社會名流。
‘喔!’季節雨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的驚訝是因為莊永鳴並不像印象中的有錢弟子。
他隨和、爽朗,全身上下完全沒有富有子弟的樣子。
他就像尋常人家的兒子。
嘿,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整天看著那些細菌和試管,不是花呀草呀就是村,有什麼樂趣?」他改變較輕松的話題解除季節雨臉上的疑惑。
「樂趣多得很哪!」一提起本行,季節雨有絕對的成就感。
她大大地喝一口水,仿佛是為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作潤喉準備。
「這是一個充滿生氣及挑戰的工作!我們研究各種植物以便提升更多的功能和品種,以及各種病蟲害的防治,好讓你們有更多更甜更好吃的水果、蔬菜可食用,更香、更美又更耐久的鮮花可觀賞。我們的貢獻真是數也數不清,好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