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水用力點點頭。
「我以後不鬧脾氣,不使小性子,什麼都听你的,這樣好不好?」她的眼淚決堤了,比卓妤歡的還要氣勢磅礡,水濤洶涌。
烈長虹瞅著她,沉淪于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美麗容顏中。
看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心口都擰疼起來。真要命!他對她在意的程度,已超乎他的想象,在意到想不顧一切,帶著她浪跡天涯,做一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他托起她的下巴,以最熱烈的吻吮傳達這一天一夜的相思……。
「噯呀!糟糕了!」
如果說她是最佳情人,無疑的,也是最掃興的情人。
「怎麼啦?」烈長虹雙眼冒火,幾乎冒煙的問。
「我們必須趕快找到卓妤歡!」
「找她做什麼?」他約略有些不高興。
「別這樣嘛!」寒秋水現在已能夠很親膩的和他說話,「再怎麼說她都是你老哥的情人,說不定你將來還得叫她一聲大嫂。為大嫂做點事,應該不為過吧?」
烈長虹不情不願的嘆了一口氣,「不用去找她了。」他瞄了一下牆上的鐘,「她現在跟我老哥正在美國加州風流快活呢!」
「不!她去不了加州,她和你老哥的計畫被卓仲凱發現,蘭姨扣下她的機票,害得她四處逃竄,現在都不知流落到什麼地方去?」
烈長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聲,眼內也有些閃爍,以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寒秋水恁地冰雪聰明,他這些舉動豈能逃過她的雙眼?
「如果你不方便說,就別說了。」
「不是的,我……」他反常的表現出不干不脆的樣子。「我已經找到她的人,幫她買好機票,並給她一筆足夠的旅費,讓她先到日本和我老哥會合。」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莫非他有通天的本領?「你在哪里找到她的?什麼時候?」
西洋鏡要拆穿了,烈長虹既懊惱且尷尬,跟寒秋水好不容易才講和,眼看又要為不相干的第三者破裂。
「回答我啊,你究竟在怕什麼?」
「在……在籠煙樓的山後,她……」
「你怎麼會知道她在那里?你跟蹤我們對不對?」人太聰明有時候是很麻煩的,「所以你才能夠及時提供卓妤歡必要的協助,而,天啊!你也發現我了,發現我一個人氣竭力衰的在山坡上奔跑,疲倦已極的撞上秦牧野的事,而你卻袖手旁觀,完全不在乎我的安危,你是這樣在愛我的嗎?」
「不,不是的,」烈長虹抓著她的雙肩,希望她不那麼激動。
「我恨你,我恨你!」寒秋水的眼淚都快落成大雨了,「你是個偽君子,真小人!」
「妳誤會老板了。」肯尼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
他真會選時機,像排好戲碼一樣,什麼時候該他出場,他就準時現身,分秒不差。
「昨天跟蹤妳的不是老板,是我跟永征。我們以為妳可以平安的回到市區,所以帶著卓小姐先行離去,沒想到,妳會發生那一場車禍。其實該受譴責的是我跟永征。」
她又錯了,不用烈長虹來說,她也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她表現猶如一名悍婦,善妒多疑,更貼切的說法不如說是母夜叉,他一定不敢要她這種反反復覆,情緒不穩的沖動老婆。
真相是--她有權生氣。
昨晚肯尼曾經以行動電話告知烈長虹她的下落,由于他正在氣頭上,以致吩咐肯尼和永征不必理她,讓她受點罪好好反省反省。
至于她後來出了車禍,和秦牧野口頭訂下的交易,則是在酒會上,听秦牧野轉述的。
他對她有一百個歉意,但他不能把真相告訴她,以她的脾氣,她會拿刀追殺他。
雖然她剛才才信誓旦旦的說不發脾氣,不使性子,一切都听他的。
現在證明,那只是一句戲言,如有雷同,均屬巧合。
肯尼瞟了烈長虹一眼,默默的佇立在那,等候寒秋水發落。
他的風骨和忠誠,很令人欽佩,也太愚忠了,古代的臣子對待君王也不過如此。
「你沒錯,錯的是我。」她自怨自艾地扯著衣角,哭道︰「我沒風度,我一無是處。」她趴在茶幾上哭得好傷心。
烈長虹示意肯尼先行離去,才輕輕將她抱起。
「我們誰都沒錯,一切陰錯陽差,只因為我們太愛彼此,愛,怎麼能算錯呢?」
寒秋水把臉埋在他頸窩中,感動得無以復加。
「長虹,我愛你,我要做你的妻子,為你生一大堆小孩。」。
意外中的收獲!烈長虹欣喜過望,沒想到三兩句話,卻能換來她真心的表白,樂得他心花怒放。
「好,我們生一個籃球隊,把他們全都訓練成灌籃高手,讓他們去征服日本。」
寒秋水破涕為笑,「生個漫畫家好了,這樣要什麼球隊都可以。」
「嗯!老婆大人英明。」
他們以窒人心扉的長吻,做為盟約的印證。
卓妤歡並沒有按照約定,搭飛機趕往日本。
她在旅館內仔細回想和烈長雲這段長達十年的愛情慢跑,在遭到軟禁的一年里,她幾度撐不下去,都是靠對烈長雲的思念,來排遣冗長寂寥的歲月。
她是如此依賴他,信任他,怎知他居然騙了她!
他不放過她父親,他們兩個就沒有明天,這一點他不是不知道,難道到了美國她就不會知道台灣所發生的事情?
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愚蠢的人才會用欺騙達到目的,卓妤歡對烈長雲不夠光明磊落的行止感到十分憤怒。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真心愛她?也許他對她的愛,遠不如她所想象的多,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去美國呢?去了也只是徒然換來更多的失望和難過。
但不去美國,她又能去哪里呢?高中畢業,無一技之長,要討生活是很困難的。
家也不能回,蘭姨那兒也不可靠,昨天匆匆忙忙竟忘了留下寒秋水的電話,否則至少也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望著手里的飛機票和十萬塊錢現金,她真是百感交集。
那兩個人是誰呢?萍水相逢,他們憑什麼願意給她這麼多錢?
會不會是烈長雲派來的?要不然三更半夜怎會如此湊巧在籠煙樓遇上。
不可能!烈長雲已經到日本去,他豈能預卜先知,料準她會听到爸爸和蘭姨的對話,然後柔腸寸斷,不顧一切、漫無目的的在山坡上狂奔?
太邪門了!莫非是暗戀很久,剛毅木訥,羞于啟齒,事業有成,溫柔多金的大帥哥!
嗯!這樣想,心情的確好很多。記得寒姐姐說過,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男朋友吹了有新帥哥接替。後面這一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心情稍稍好轉,腸胃趁機提醒她,該吃飯了。
餓斃了!從昨兒個到今天整整兩天一夜滴米未進--鹵味不算是飯吧!
卓妤歡沖進浴室洗了一個香噴噴、暖呼呼的熱水澡,可惜身上穿的還是那件沾滿污泥汗臭的白色洋裝。
這時十萬可大大的發揮功用了,她決定先去祭五髒廟再去「瞎拼」,天黑以前,如果還有力氣,再來想一想跟烈長雲之間復雜難解的習題。
蘭萱被烈長虹海削一頓之後,掃地出門。
她怎麼也沒想到,烈長虹會對寒秋水如此這般的痴迷。
餅往她又不是沒因為打翻醋壇子,痛扁他的女朋友,每回都只是吃他一兩記衛生眼,附帶口沫橫飛,裝腔作勢的罵一頓,便一切如常。
這一回他居然不要她了?雖他從沒有要過她,但起碼當她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