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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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自醒來後,除了疼痛之外,還有滿心的彷徨與不解。
頭上有著厚厚纏布的她半躺靠在柔軟的靠枕上,目光掃過四周,清秀的臉龐上有著明顯的迷茫不解。眼前的一切,為什麼看起來如此陌生?
坐在床邊的老伯大概是大夫,正在為她看診,才想開口說話,就有人推門而入。
突然被擄來的老大夫抬眼看清楚來人,連忙跪到地上,「草民參見王爺。」
女子聞聲,偏過頭,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來一名男子,紫衫玉冠,俊美的容顏再加上一身尊貴的氣質,他……是誰?
曜玄凰走到床邊坐下,隨意揮手示意大夫起身,「姑娘的身子如何?」
他在亭子里接到消息,天權城城主宇文懷燕要他把人好生供養著,才讓總管去處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四季閣的二少爺竟是個姑娘家,更沒想到她一醒來就喊頭疼,還抓著人不停地問她是誰。
這下可好玩了,懷燕現在下了棋,結果他一插手,棋子壞了一半,要讓懷燕那死狐狸知道他壞了事,肯定會記恨在心里。
「姑娘的頭受到撞擊,氣血瘀積、行血不順,出現忘記一切事物的癥狀,這傷得日久休養,過段時日等傷收口後,多帶姑娘回到熟悉的地方,有可能勾起姑娘的記憶。」老大夫話說一半留一半,他曾在師傅的書上看過這種癥狀的病人,的確是有人可以想起往事,但也有人就這麼過完一輩子。
「你是誰?」躺在床上的少女偏著頭看他,眼底有著防備。她對這個人……沒有半點印象,隱隱約約她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喜歡他。
曜玄凰听到老大夫說的話,表面上看似面無表情,心里卻開始冒出了主意。狐狸只說讓他把人留下,也沒說用什麼方法,既然丟事給他,那他惹點事來玩也不為過吧?
一抹邪氣在眼底一閃而逝,丹鳳眼里原本的邪肆輕狂不再,反而染上了一絲絲憂光,反手握住那還放在床旁的縴腕,「茉兒,你真的忘了我嗎?」
這話一出,房里的人全都懵了,尤其是站在曜玄凰身邊的總管葉子豪。什麼時候四季閣的二少爺改名了?探子傳來的消息,這女子明明叫獄魔兒,還有……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躺在床上的少女一听他喊名字,整個人立刻坐挺,認真地看著他的眼楮,然後不解地皺著眉,「我、我叫茉兒?你是誰?我又是誰?這里到底是哪里?」腦海中一片混亂,她想要思量,可越想頭越痛,臉色益發蒼白,冷汗直落。
「王爺,小姐思慮過重,恐對身子造成傷害。」老大夫在一旁見了,趕緊出聲提醒。
曜玄凰一伸手,毫不客氣地將茉兒給攬進懷里,一手輕撫著她的背,吃足了女敕豆腐,「茉兒,你別這樣,是我不對,是我的錯。」實話說,她現在會變成這樣的確跟他有關系
「……」葉子豪把自家王爺的表情盡收眼底,那張俊美過火的臉上寫滿了戲謔跟惡趣的光芒……他立刻垂下眼眸,不著痕跡地退開幾大步,自我催眠,他什麼都沒看到。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下意識的開始掙扎,手臂一震,先是將他禁錮自己的雙手給撐開,然後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將他逼退,另一手則化拳成掌,直劈向他的臉。
曜玄凰眯眼,對于襲向他胸前的那一掌不閃也不躲,一手在半空截住她縴細的手腕,輕輕一扯,又將她給抱回懷里。
「茉兒,你有傷在身,別動氣,都是我的錯,沒想到你那一跌,竟把自個兒都給跌忘了,連我也忘了……」緊抱著懷中僵硬的身子,曜玄凰的表情跟語氣里的悲傷完全是兩碼子事。
少女使勁的想掙開他,感受到他的體溫熨在自己身上,一股莫名的燥熱跟不悅從心里冒出來,她氣急敗壞地扯著他背上的衣衫,「放開我!你到底是誰?」
曜玄凰樂得跟她玩拔河,任憑她怎麼用力,雙手就是緊緊錮著她,只是懷中人終是病貓一只,掙扎了好一會兒,就開始氣虛體弱,無力地偏頭靠上他的肩膀。
享受夠了逗貓的樂趣後,曜玄凰的表情一變,抓著她的肩膀跟她面對面,臉色變得憂傷,定定的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茉兒,我是你未婚夫,你真的忘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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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一片詭異的寂靜,葉子豪此時已經退到房門口,房間里兩個服侍她的婢女同時也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王爺還有床上的姑娘。
少女聞言,眉頭狠狠的擰在一起,「什麼?你是我的誰?我……」甩甩頭,她什麼都想不起來,腦海中一團亂。
曜玄凰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你是茉兒,吳茉兒,是我曜玄凰未過門的妻子,我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你忘了嗎?」從現在起,她就叫吳茉兒,他的新玩具。
葉子豪忍不住發冷汗。王爺口中的未婚妻三個字,可是把他的神經全勾緊了。王爺現在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好歹也先知會他一聲啊!
吳茉兒?柳眉還是沒松開來,眼底閃爍著疑惑的光芒,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對這名字沒有一點歸屬感,而且眼前這人……真是她的未婚夫?
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海中亂竄了好一會兒,她對視著曜玄凰的目光。他臉上憂傷的神情不像假的,而且方才他一進來,好像就很擔心地看著她?
「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你叫什麼名字?我……」模模自己頭上的纏布,有些無措地咬著下唇,透露出一絲彷徨跟無助。「我為什麼會受傷?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上當了。這是房里頭除了曜玄凰以外的人,心中同時浮現出來的想法。
曜玄凰先是嘆了口氣,輕柔的讓她半躺到靠枕上,細心地為她掖好了被子,才道︰「你會受傷都怪我,我是玄凰,你以前都叫我凰哥哥。」
茉兒原本靜靜的听著,但一听到「凰哥哥」三個字,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心里突生一股煩躁。凰哥哥?這個稱呼未免太……
曜玄凰從她的表情看到明顯的抗拒,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惡趣的笑意,再抬眸又是一派憂傷情深的模樣,不管她的反應,繼續說道︰「前些日子,你為了點事跟我起了性子,咱們鬧了些口角,你生我的氣,悶不吭聲的就跑了,你一個姑娘家,也沒出過遠門,就是懂了點武,就這麼跑出去,真讓我擔心。
「你在山上遇了盜匪,你性子烈,為了守節硬是跟盜匪對上了,幸好我及時趕到救了你。」
再說得簡單一點就是——你跟我耍脾氣,結果你自己扛著包袱跑了,脾氣壞又不懂事,運氣不好遇上盜匪,還好我趕去救你,不然看你要怎麼辦。
他雖然在解釋,可是听在茉兒的耳里,卻覺得他根本就是認為全是她的錯,刺耳極了,但看著他,他又是一臉真誠樣,她的心頓時一亂,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那我爹娘呢?」
曜玄凰一愣,頓了下之後才拍拍她的手,「你都忘了以前的事了,伯父、伯母早就過世了,咱們的婚事是伯父去世前訂下的,這些年來,你都住在我的城里,待過些日子,你的身子好了點後,我們就回城,看看是不是能勾起你的回憶。」能勾起來才有鬼。
才知道自己是誰而已,就同時听見爹娘早已逝世,茉兒心里不由得一酸,眼眶也紅了。「我知道了。」
曜玄凰又在床邊陪她說了幾句話之後才離開,剩下茉兒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