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大喝一聲後,他伸手把婢女們都給推開,冷冷瞪了她們一眼。
「奴婢服侍不周,請城主恕罪。」四花馬上跪在地上求饒。
宇文懷燕看也不看她們一樣,伸手輕柔地扶在獄寧兒背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里如針扎般發疼,「把藥拿來。」
他先含了一口湯藥,吻上獄寧兒發紫的小嘴,耐心地將藥水一點一滴哺進她嘴里。
一開始藥水還是從獄寧兒嘴邊滑落,可宇文懷燕不放棄,喂完一口又一口,幾次之後,才听到一聲吞咽的聲音,他懸吊著的一顆心,才真正落了地。
「再去熬一副湯藥來。」宇文懷燕看著面如死灰的獄寧兒,取餅冬花遞來的白帕,輕輕將她嘴角暗褐色的湯藥抹去。
他臉色始終陰晴不定,低垂的眸底,混著殺氣與凌厲。
方才大夫靠在他耳邊說她中毒了,是誰膽敢在這里傷了她?
心底冷冷一笑,看樣子他這溫雅城主扮久了,別人只記得他的親和,卻忘了他是城主嗎?
沒關系,他就好好地幫眾人記起來!
第6章(1)
當獄寧兒醒過來之後,腦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中招了!
她氣喘吁吁地在春花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他人呢?」左右張望了下,沒看到那個應該在這里賠罪的家伙。
春花細心為她掖好被子,塞了個錦枕在她背後,「城主晚些兒才會到,城主吩咐,還請姑娘細心休養,一切有他為您做主。」她有些復雜地看著這位漂亮的主子,心里輕嘆著氣。
因為這位美麗的姑娘,內城里現在是一片混亂,人人自危,光是廚房那就不知道杖斃了幾個丫鬟、婆子。
罷醒過來,獄寧兒精神並不是很好,病懨懨地半躺在床邊,催促著腦子快點轉動。本以為在宇文懷燕的保護之下,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沒想到還是中招了,現下這渾水她還蹚不蹚?
「姑娘,要吃點東西嗎?廚上有為您煮的小米粥。」春花很快斂了心神,她只是個奴婢,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
獄寧兒搖搖頭,「城里最近有什麼動靜?」最好是該來的人來了,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奴婢不知,不過您在城外休養,有幾位世家大戶投了帖子說是想見您。」姑娘的美貌已傳遍城內外,城里幾個富戶都搶著要見小姐,要不是有城主的身份壓著,小姐早讓一堆人給纏上了。
世家大戶?獄寧兒挑起了眉,小臉仍是一片蒼白,有些頭暈腦脹地往後仰去,「扶我躺下。」剛醒來果然不適合動腦子,才轉了幾圈就覺得好疲憊。
春花輕柔地伺候她躺下,在床邊陪伴了好一會兒,等到主子的呼吸平穩之後才離開。
腦子昏昏沉沉的獄寧兒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突然感覺到額際一片冰涼,神智也漸漸地清醒過來。
她長長的羽睫輕顫了下,緩緩地睜開眼,只見一只手臂橫過眼前,冰涼的大掌正貼在她額上。
「醒了?身子還好嗎?」大掌的主人縮回了手,淺笑地看著她。
獄寧兒有些迷惑。他的笑看起來和之前一樣清淺,可是眼底卻好像有些壓抑,怎麼回事?
「是我的疏忽,沒有下一次了。」宇文懷燕拂開她壓在頰邊睡亂的發絲。
一瞬間,獄寧兒突然懂了,他眼底所抑止的,是將要跳月兌顯露的狠絕殺氣。
她心悸,抬眸看著他俊雅的臉龐,嘴皮掀了掀,最後還是沒說話,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歐陽理來了,投了帖子說要見你,我做了主,等你精神大好後再見他。」
宇文懷燕轉過頭去對在門外伺候的春花使了個眼色,春花點頭後便快速離去。
「嗯。」真的追來了?難不成她身上真有什麼是歐陽理需要的?可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腸枯思竭的想了好一會兒,露出抹苦笑,「我真的想不出來我有什麼能引得他如此重視。」
宇文懷燕唇邊的笑似乎有一瞬間凝住,但在下一秒又變得輕柔,他細心地扶著她在床上坐起,「他已經追到這里來,自會對你有所行動,這兒已經安排好我的人,你且安心休養,一切等你身子大好再說。」
她蒼白的臉色讓他心里極不舒坦,她不該是這副模樣,她應該是恣意地笑著,扮著柔弱、扮著高雅,偶爾表現出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就是不該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床上!
「嗯。」獄寧兒不知該說些什麼,看他的眼神,她大概可以猜想道內城里應該經過了一場大清洗。也是,在菜里下毒,這不光是她一個人的危機,更是對上位者赤果果的挑釁,只能說做這件事的人是個笨蛋。
她難得的柔弱與順從讓宇文懷燕心里有些不舍,他憐惜地望著她,修長的食指滑過她的頰畔,那絲滑的觸感讓他愉悅地眯起眼,勾起她一縷發絲,在手心里把玩著。
他愉悅的表情讓獄寧兒怔愣了下,臉頰飛快地染上兩抹紅暈,有別以往的嬉鬧,一股莫名的曖昧在兩人間飄蕩著。
身為花魁,她在那些姐妹身上也看了不少男女感情事,但是從未在自己身上發生過,小女兒家的羞澀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張著一雙大眼盈盈地看著他。
醇厚的笑聲在她耳畔揚起,粉女敕的唇在一瞬間感受到一股濕熱,一抹淡淡的舒爽味道竄入鼻息間,她迷糊地看著那張接近的臉龐,還來不及感受更多,那張貼近的臉龐就已經退開了。
縴細的手指忍不住輕撫著自己的唇。方才……她是被吻了嗎?不是臉頰,而是唇……一想到這一點,臉頰上的緋紅變得更深了。
「你又想干什麼?」原本該是嬌蠻又強橫的態度,但是現在卻語氣柔軟,襯著她緋紅的臉頰,怎麼看都像在嬌嗔。
宇文懷燕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寵溺,輕輕地捏了下她挺俏的小鼻子。「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天沒吃了。」手一抬,拿起白玉瓷盅,掀開蓋子,小米的香味瞬間飄散開來,他拿起了湯匙舀了一匙,遞到她唇邊。
獄寧兒真的懵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點不真實,他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溫柔,老愛戲謔她的眼神也變得柔情似水,她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傻愣愣的由著他喂食,腦海里卻不停思索著他變化這麼大的原因。
看著她迷糊可愛的模樣,宇文懷燕眼底笑意更深。
她不會知道在池州的那一夜,她就已經讓他認定了,她不會有機會逃出他的手掌心,而他也會小心呵護她,只要誰敢傷害她,就是與他為敵!
接下來的日子里,宇文懷燕每天早上都出門入內城去處理公務,而她就留在別院里好好養病。
只是,獄寧兒越養病心里就越亂,宇文懷燕對她是一天比一天還要溫柔,每到晚膳時間,一定會回到別院來陪她用膳。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忘記了內城里還有八個姑娘在等著他?還有,他一個城主天天往外城跑,都沒有阻止他嗎?
這樣的日子讓獄寧兒過得有些心煩意亂,對于宇文懷燕異樣的溫柔,她有些惴惴不安,他對自己,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樣有所情意?
***
陰沉著一張臉,歐陽理將手中的紙丟入一旁的茶杯中,房里燭光輕晃,寂靜之中有一絲絲詭譎。
「老爺,這獄姑娘讓城主給護著,現下咱們該怎麼做?主子可有什麼指示?」隨著歐陽理一起來到權州的歐陽力擔憂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