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人沒有馬上答腔。他有些不情願地將目光移到一臉戒備的穆非鴻,翻了個白眼,口吻有點無奈;「我不知道你想的內容,我只是看出你正在想事情而已,麻煩你把話听清楚。」說完,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遞給他。「拿去。」
「還說你……」穆非鴻低吼出來,意識到可能吵到金莎趕緊用手捂住幾個還未出口的字——還說你不會讀心術?
「我只是看出你可能需要什麼而已。好了!跋快去聯絡你們家姑娘,不要在這跟我大眼瞪小眼。」齊人又轉頭去看金莎,揮揮手示意他走開。
穆非鴻邊走出門邊想。幸好齊人不是敵人,否則要對付他絕對要比對付其他人來得困難得多。
「喂?」
「隻果嗎?是我,穆大哥。」
「啊!穆大哥,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不會吧?發生了什麼事?」
「咦?不是金莎出事了嗎?穆大哥你不知道?」
「喔,你說的是金莎……我現在就在她這里。她的頭腫了一個包,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倒是她的意識能多快恢復,得要等她醒了才知道。」
「這樣怎麼會說不是大問題?我要去看她。」
「不!不行,你不能單獨一個人出門。」
「什麼不能單獨一個人出門?穆大哥還把我當小孩子看嗎?」
「不是!只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原因,總之你就是不能一個人跑來台中,知道嗎?」
「……嗯。」
「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們全都待在飯店里頭等消息。」
「等什麼消息?」
「明天是不是還要開工啊!」
「還要拍?」
「我的部分今天已經全部結束了,只剩下江極的幾個鏡頭而已。」
「這樣……明天一早我就去載你。不過你先記一下齊人的手機號碼,我的手機不見了,現在跟齊人都在醫院里,找得到他就找得到我。」
然後他念了一組早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給隻果。
「好了,就這樣。千萬要記住,跟你不熟的人,包括現在跟你一起工作的人,不論給了你什麼理由,絕對不能私底下跟他們出去,懂嗎?」
「我懂啦!」
「你……要給穆大哥發個誓。」
「什麼?!沒那麼嚴重吧?」
「你看金莎那個樣子還不嚴重嗎?這段時間我看不到你,你要發個誓讓我安心才行。」
「我的天……好吧!我發誓,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那我們明天見了,就這樣。」
「嗯,bye!」
結束了與隻果的通話,穆非鴻接著想到了果凍。
不過既然隻果那里沒有狀況發生,果凍那邊應該也沒事才對。而且她不是出外景,都是棚內作業,片廠里人那麼多……不如先向齊人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後才聯絡她吧!否則一旦通知她金莎出了事,她一定會難過得什麼事都做不成。果凍一直將金莎視作自己的親人一般,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穆非鴻往病房里一探,齊人還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金莎。
齊人對金莎是深情的。
但是像齊人那樣的人,即使對金莎的情意有十分,恐怕表現在外的也僅有一分。
這一分是他給他的感覺。
但是他給金莎的感覺可能連半分都不到。
這就是為什麼金莎很怕齊人,又說不出怕他的理由。
唉!真搞不懂。難不成齊人還活在那種「不輕易流露感情的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子漢」的時代?
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吧!他現在一定不希望別人進去擾了他的思緒。
穆非鴻在外面的椅子坐了下來,眼里盯著那部手提電腦,疑惑著這條走道怎麼都沒別人在走動?要不然這部電腦還會好端端地在那嗎?
才想到這,齊人就出來了。
「你惹了大麻煩了。」齊人雙手環胸,背靠著牆,開始談到正題。
「……我知道。你不是老早就察覺到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你說的那麼容易,相關的人超出我想像的多。」
「干什麼那麼多人要來對付我?」
「因為你遭人嫉!加上你明知道很多人眼紅你的狗屎運,你還不知收斂,屢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你的模特兒卿卿我我。」
穆非鴻被罵得啞口無言。
雖然他隱約知道對隻果的親密舉止或許會招來議論,但也不致惹來什麼殺身之禍吧?
「既然是沖著我來的,為什麼會是金莎出事呢?」
「車禍是意外,不在計劃之內,不過也因為這個意外,讓一些牽涉在內的人急得露出了狐狸尾巴。」
「一些?哎!我連一個都想不出來,居然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些’人來對付我。」穆非鴻往後靠,苦笑地自語。
「剛才就跟你說過不是你去得罪了什麼人,而是有些人看不慣你的行為,嫉妒你的好運!」
「這樣就想置我于死地了?殺人不用償命的嗎?」穆非鴻忍不住加大了音量,然後咬牙忍著憤慨不平。
「沒有人告訴你他們會殺人,量他們也沒那個膽。不過會做到哪種程度……我還沒有頭緒。」齊人道出了一直困擾他的問題,忍不住眉頭深鎖,低頭沉思了起來。
忽地,他抬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盯著穆非鴻。
「你確定手機是帶去公司以後才掉的?」
「是啊!然後于青出現在我辦公室門口,我就跟他借了他的。可是他把手機遞給我之前竟然把電源給關掉了,害我到台中的時候,一時沒察覺就打開了電源,結果……要輸入密碼,我哪知他設了什麼鬼密碼!才又在市區繞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肯把電話免費借給我的店家。」
「很明顯他也是一伙的……這不難想像,他一向看你不順眼。」齊人想起每次去穆非鴻的公司時,于青總是很「公開」地表現出對穆非鴻的厭惡,所以如果要找陷害穆非鴻的同謀,于青絕對是不二人選。
「得罪了小人,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穆非鴻在甩掉于青的手機的那一瞬間,腦海馬上浮現于青那報了仇之後的得意嘴臉。
「而且,他們也對金莎的手機動了手腳。先前我查了一下,她的手機昨晚就沒電了,她卻沒充電,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有人趁她沒注意時拔掉插頭,讓她聯絡不到你跟我,我們也沒有辦法找到她。」若非如此,他怎麼可能追了他們這麼久,還是避免不了悲劇的發生。
「你在電話里跟我說他們突然把金莎帶到別的地方去,難道她一點都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嗎?」
金莎的敏銳度向來強。只是她不喜歡依賴別人,非等到事情超出了掌控才勉強開口求人,沒想到這項優點到了緊要關頭反而害了她。
「因為受到指使的其實只有副導跟攝影師兩人,其他的工作人員跟金莎一樣,都以為要在最後一天取最好的景,又是在清晨五點時突然被叫醒,頭腦不是很清楚的情況之下,匆匆忙忙地趕上了車。」
「你是听誰這些說過的?」
「攝影助理,怎麼?」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這個人跟你描述整個狀況,你也沒辦法確定車禍是不是真的屬于意外事故。」
「不!我確定!因為我一直跟在他後頭。」
「啊?」穆非鴻非常訝異地。
「我用了……所有能夠用的管道查出了車子行駛的路線才終于讓我追上了他們。只是副導並不知道我已經盯上他了,他因為沒收到進一步的指示,就一直漫無目的地開車……」齊人突然打住,表情有些痛苦地盯著對面的牆。「到最後一刻他一定是發現有人在跟蹤,所以……突然來個大轉彎要抄小徑,沒想到後方來的車子來不及反應,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