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哪說起?」沈力恆笑著,很滿足現在能抱著她,享受難得的溫存,自然不懂她所謂的傷害從何而來。
「我三次要嫁,都讓你幫我織嫁衣,對不起……」
「我承認這讓我很痛苦,可是想想,你也是被逼的,也不是自願的,怎能怪你?反正都過去了,現在你就在這里,這對我來說就夠了。」
「對不起……」呢喃重復歉語。
沈力恆突然一聲嘆息,「其實你第一次要嫁時,我急到想直接去見皇上,可李公公攔住了我,他說我只是個錦繡小闢,怎可能與公主匹配?況且下嫁一事,你跟元妃都同意,哪有我說話余地?因此我就卻步了,沒有去跟皇上當面爭執……」
趙紫心听著,完全不敢置信,抬頭看著他。她不知道有這一段,現在知道,心里更是痛,力恆看似溫和、內斂,沒想到對她的感情這麼深,她該怎麼回報?「反正我已經不是公主了……這樣也好,反正當公主也好累。只是,心里依舊覺得對不起爹娘。」
「活著便是孝順。」他只能這樣安慰,誰知道元妃如果還在,會不會逼紫心自盡?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只能這樣說。
「也許吧……」
「紫心,放寬心,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等這陣子風頭過去,咱們就成親,雖然長輩都不在了,但天地可為證,你就專心做我的妻子吧!」
雖然逃離錦繡署,此後榮華不再,但沈家這些年在大江南北各地留存著大筆財富,他們要去哪里都行,也不會讓紫心餓著,況且縱無財富,他也有織錦技術,絕對可以討口飯吃。
這就是他為什麼決定帶著紫心逃離京城,既不願屈服,只能走人,拋棄那手中的一切尊貴,重新學會做個黎民百姓。
「妻子?」
「當然,我們現在都這麼親近了,當然是妻子。」沈力恆淡淡說著,眼里卻滿是笑意。
這時,馬車先停下,過了半晌,又繼續往前行進。趙紫心有點心驚,但沈力恆抱著她,安撫她。
繼而來人掀開布幔,是沈一虎,看見少爺與公主的親密模樣,可想而知方才一定是情話綿綿,耳鬢廝磨。
沈一虎臉上淨是曖昧笑容,但嘴上就是不說。「少爺,到了。」
當然知道沈一虎臉上的曖昧神情,但沈力恆不回應,不給對方有話可以取笑。他帶著趙紫心下了車,平兒也站在一旁。
看著眼前,是一座經濟的三合院落,有正廳,有兩旁的偏室,後頭還有水井、水池以及廚房,可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咱們就在這里落腳,這里夠偏僻,來往人煙稀少,是個最佳的避難之處,雖然這里稍微簡陋了些……」沈力恆解說著。
「不會,這里很好。」當然遠遜于皇宮,更遜于沈家,但能有這樣的棲身之所,對于逃過一劫的趙紫心而言,已是萬幸。
經過一番討論,兩個男兒主導之下,決定既然兩對都互許終身,便毋須回避,所以沈力恆與趙紫心住東邊的廂房,平兒與沈一虎住西邊的廂房。
趙紫心臉紅紅的,但乖乖不敢說話;倒是平兒臉泛潮紅,責備著沈一虎那一臉猴急的樣子。
「這是少爺決定的,你干麼罵我?」很無辜,但心里很開心。
「沈大哥是個君子,肯定不會隨便欺負姊姊,你呢?」
「我也是君子啊!」
兩個斗著嘴,讓沈力恆與趙紫心看著,都笑開了,稍微沖淡了今晚的緊張氣氛。邊听著他們斗嘴,邊將行李卸下,一邊早點休息,連趙紫心都來幫忙,盡避平兒勸阻,但她自稱已非公主。
他們都以為這樣應該就是最後的發展,在此稍住,然後遠走高飛。
希望如此,希望真是如此……
事後若想想,在小宅院稍住的這段時間確實是人生當中難得的悠閑時光,平凡就是幸福,真能這樣深居簡出,藏于民間,作息均與民同,也許是件很幸福的事。
這樣平靜的日子至少過了十多天,不長不短,但真的讓他們以為曾經的天崩地裂已成過去,現在的日子平穩得很,仿佛自始便不生波瀾。
夜晚,兩對佳人在各自廂房入眠,既然互許終身,一心篤定,倒也理所當然、順理成章,所欠的也只是婚儀。
白日,平兒便會忙東忙西,忙著煮飯,料理三餐,洗衣,整理宅院;沈一虎則會出門采買所需物品,沈力恆則多半會待在宅院里,避免有人來襲。
真的必要時,他也會出門辦事。兩個男人時而也會交換,由沈一虎守在家中。
這樣看來,就只有趙紫心沒事做——所有人都體恤她,要她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但或許大家心里還是想,她原先畢竟是個公主,這家務事她未必做得來,不如多休息。
可是趙紫心很過意不去,看著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平兒,一下得煮飯、一下得掃地,一下還得洗衣。
于是她決定主動去幫忙,不等平兒同意,她自己來到後院處,看見小池子旁擺了一桶待洗的衣物。
她終于找到事情做了,趙紫心開心的笑了笑。蹲在池邊,看著那堆衣物,上頭擺著一根棒子,頓時不知該如何著手。
拿起一件衣物,這應該是平兒的衣裳,將它浸到水里浸濕,可接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還有,這根棒子是要干什麼的?那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莫不清楚這棒子的用處。「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洗衣棒,用來捶打衣物上有髒污的地方,敲打一陣後,再用水沖洗,就可以了。」
看向說話的來源,竟是沈力恆,她很不好意思,「對不起,我連洗衣服都不會。」
他笑著,「沒關系,可以學啊!我陪你洗。」說完,沈力恆從旁邊再撿起一根木棍,也蹲在池子旁,拿起一件浸到水里,再上下看看衣物的狀況,然後開始捶打。
趙紫心有點急,「永綿,你不可洗衣服……」他是個男人耶……
「為什麼?」
「你是個男人啊……」
沈力恆笑著,「男人力氣夠,可以洗得比女人更快。況且我連刺繡都會,這清洗衣服,本來也就是沈家子孫該學的。」才說完話,就處理完一件衣物,擰吧放在一旁。
幸好他們逃亡在外,穿的都是粗布衣裳,清洗起來毋須費心,用力捶打就是,一點也不用擔心傷及珍貴布料。
「什麼意思啊?」學著他的動作,趙紫心很快就學會了,像是在玩耍一樣,還玩得挺開心的。
「一件衣裳制成又不是穿一次就丟,上頭總有髒污,面對各種布料,便有各種不同的方法,像是綾羅綢緞便不能日曬,要在陰涼處陰干。」
听著,趙紫心突然笑了出來。
沈力恆看著,很好奇。「你笑什麼?」
「沒有啊!想起你說過的話,綾羅綢緞俱為蔽體……」
沈力恆也笑了,兩人很有默契,想起小時候的事。也許從那時開始,他們對彼此就動了心,直至現在,兩人之間也難以分得清。
趙紫心很快上手,動作俐落,甚至樂在其中,「我終于找到一件我可以做的事了……」
「其實大家是希望你多休息。」
「我知道,只是看著你們忙進忙出的,我覺得過意不去,總想應該幫個什麼忙……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啊!」
「好吧!你不要累著就好了。」
趙紫心笑著,一點也不累,可以動動筋骨,也是好事,要說累,平兒才累呢!她只是活動活動,剛好而已。
突然,趙紫心想到了什麼似的看向沈力恆,「你不是說,你有兩個秘密要告訴我嗎?是什麼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