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知道嘛!只是氣不過啊……」嘴里嘟囔著。
楊慈雲看著李崇傲,難以掩飾自己眼中的渴望,「夫君,夜深了,怎麼一個人站在門口呢?」
「我……有話要跟你說。」
楊慈雲主動出手將人拉了進來,順道對著小青說︰「小青,去泡個茶,櫃子里留有茶葉,快去吧!」
小青領命離去,楊慈雲帶著李崇傲進門,而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就這樣被她拉著,他發現他竟然有點難以拒絕。
本來一直很抗拒來這一趟,爹跟娘都說要好生安撫她,不能讓她對他娶倩倩的事心懷芥蒂,若是鬧到皇上那,李家絕對承擔不起。
他很抗拒,對她的印象又壞了幾分;可是方才他在門口听到她說的那幾句話,想起听府里的下人說,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會去給爹娘請安,下廚做點心給家人吃,甚至……還送了禮物給剛入門的倩倩。
或許是難以自制,他過來這一趟,才站在門口,听著里頭主僕的對談,不知該不該進來時,就被發現了蹤跡。
小青將茶送上,趕緊退了出去,留點空間給公主與將軍。
頓時,薰香裊裊、茶香撲鼻,半開的窗送進來夜晚的風,不寒也不悶,顯得舒服極了。
李崇傲拿起茶輕啜一口,他不懂茶,但他也感覺得出來這茶的好,潤喉生津、暖胃舒胸,連帶讓他也放松了心情。
「夫君要跟我說什麼?」
李崇傲看著她,听著她溫和有禮的呼喊,「听說你這幾天都沒出房?」
楊慈雲斂眉苦笑,「我想這幾天府里在忙,大家看到我都很尷尬,我干脆少出去,反正過了就好。」
「听說你還送了一堆東西給倩倩?」
點頭,「這是應該的,听說李家只用轎子就把人接進府,也沒什麼儀式,我送點禮物,算是給她祝福。」
盯著她,有點不敢置信,「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做。」
楊慈雲開口,「夫君,我以為這段時間你都會待在她那里,畢竟新婚……」
「我跟你也是新婚啊!」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李崇傲深呼吸,決定不多說,趕緊進入正題。「倩倩姓郭,是我師父的佷女,那一年我弱冠,石川之戰時中了一箭,箭上有毒,我命在旦夕,師父從祁連山趕來救我,沒有師父,就沒有現在的我,我的命算是師父的。」
她安靜听著,雖然還不知道他說這些的目的,但她還是專心听著。
「師父臨終時將倩倩托給我,希望我娶倩倩;倩倩自小失怙失恃,師父希望我能照顧倩倩往後的人生,所以我必須守諾將倩倩娶進門來,不管有沒有娶你,我都會娶她。但是……」
「但是什麼?」
「我告訴她,如果她願意,我會把她當成我的妻子看待,給她一個家庭;如果她不願意,我會讓她離開,去跟她想要的男人在一起,在她做出決定之前,我跟她之間不會有什麼。」
楊慈雲听著,突然靈光一閃,「夫君是在跟我解釋嗎?」
李崇傲臉上閃過一點不自然的神色,「當然,不然我干嘛多費唇舌?」
事實上,他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說這麼多,本來只想告訴她,真要跟皇上告狀,請便,一切他自己負責;但方才听到她吐露的真言,意外牽動了他的心,連帶也讓他原本要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或許她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或許嫁給他,也只是她的身不由己,他們同樣都是屈于聖旨,不得不為。「我知道你是公主,倩倩只是個普通人;能照顧你的人很多,倩倩則沒有,我希望你不要去介意她。」
「我不會的,與其說我介意,不如說我有點嫉妒她。」
「嫉妒?」
楊慈雲笑著,眼眶里卻含著淚,「是啊!嫉妒又羨慕,她已經得到一個男人一輩子的承諾了。」
而她呢?身為元配,卻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是……
李崇傲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他意外發現自己好像很心疼她,看著她那蒼茫不知身處何處的表情,意外感受到她承受的種種壓力,感受到她語氣里以及背影散發出的悲涼。
敝哉!為什麼他覺得好像是自己的錯?
他做了什麼嗎?
這一瞬間,李崇傲突然發現自己對眼前的女人充滿好奇,她與他自以為的那個楊慈雲不同,甚至可以說,他發現了她的另外一面,或說是真實的那一面。
一夜深談,在楊慈雲與李崇傲心中似乎都解開了一些什麼,卻又留下了一些什麼——他願意向她解釋,讓她釋懷了;而他在她身上發現了從未見過的面貌,更讓他難忘。
餅幾天,楊慈雲見到了郭倩倩,那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她很緊張,依照習俗向她這個長公主元配下跪行禮,而楊慈雲只是拉起她,充滿憐惜也略帶嫉妒的看著她。
「長公主……」
牽著她的手,「別怕,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楊慈雲這樣的反應讓李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也讓所有人對她完全改觀,既是佩服,也是驚訝。
沒想到身為長公主的楊慈雲,竟然願意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如此識大體,知道家和萬事興,知道此事鬧到皇上那,對誰都沒好處。
此事就這樣僅限于將軍府內的人知道詳情,外頭的人縱使知道李崇傲納妾,也不知長公主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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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李崇傲與老將軍還有幾個弟弟在主廳內談論事情,身為朝廷重臣,這些年來,他們已經習慣聚在一起談論軍國大事。
李家數代下來都是朝中重臣,多位先帝相當仰賴,時而會垂詢李家諸位將軍的意見。除了打仗,李家這些男人都算得上智勇雙全。
「爹,大哥,听說北方災荒很嚴重,燕州的幾個糧倉都已經空了,人民開始流離,農民開始棄田,幾個縣城的百姓幾乎逃離一空。」
「是啊!爹,大哥,燕州的狀況還不是最嚴重的,鄰近幾個州听說幾個月的大旱,許多地方開始出現盜匪。」
老將軍憂心忡忡,「難道戶部那邊都沒有跟皇上稟報嗎?」
「爹,大哥,都報了,可是皇上根本虛應了事。」看向一直沉默的李崇傲,「大哥,你怎麼看?」
「糧荒再不解決,等于是在逼民反,民成了盜匪,與北方的胡族連結,再來就是侵擾中原。見微知著,民眾吃不飽,自然也就起了盜心……」
老將軍嘆息,「我擔心的也是此事……我來跟皇上說說看……」
「萬萬不行,爹,大哥,現在我們李家說什麼,皇上根本不會听,皇上身邊的奸險小人早就蔽了天听……」
這是,外頭突然傳來驚呼聲,幾個男人互望,李家老夫人也在此時走進門。
「娘,外頭怎麼了?」
「好幾輛馬車停在門口,上頭不知裝了什麼,一大袋一大袋的……好像跟長公主有點關系,幾個人走到公主房那去了。」
李崇傲迅速站起身,「慈雲?」他跨開步伐出門,在將軍府內,繞過回廊,穿過小徑,來到了公主房。
還沒踏進去,就听見了里頭的說話聲。
「稟長公主,您吩咐的一萬石米、一萬石麥,已經運到。」
「辛苦你了。」
「不敢,長公主,這已是第三趟,奴才照例會往北方送去,由幾個您還有魏丞相信得過的清官負責賑災,分送往燕州鄰近幾個災情較嚴重的州,只是……」
「有什麼話就直說。」
「是!這三回從南方買米買麥,江南幾個糧行幾乎都無法再支應,南方人畢竟也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