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她哀怨的看著他,「接受你的情婦!」
這是個好方法嗎?她不知道,或許這有點鴕鳥心態,但是愛得太深太濃,她做不出灑月兌,做不出放手。
「妳……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向震棠發現他和辜婉寧的婚姻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他真不知道自己是種下什麼惡因,他與她似乎已經無法溝通了。
奔婉寧點點頭,「我不會讓你為難,只求你記得,你還有個妻子……」
「婉寧,」向震棠突然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如果我說,情婦的傳聞是假的……」
「不要騙我,我可以接受你有別的女人,但我不能接受欺騙!」辜婉寧推開丈夫,大聲的吼著。
「Shit!」又是一拳擊往牆壁,「妳為什麼要接受?妳為什麼不來爭辯?」
妳為什麼要相信?
一瞬間,像是一道雷劈進向震棠的腦子。
他突然理解,這四年來,辜婉寧刻意用相信來表現自己對他的支持,但那不是相信,而是一種包裹著相信糖衣的猜疑。
如今,糖衣腐蝕了,猜疑開始毀壞他們的婚姻了。
他完全忽略一個以丈夫為精神寄托的女人,有多麼容易陷入自我封閉的象牙塔中。而自己還一味的要求信任,甚至不在流言乍起時向她解釋,只是一再地告訴自己,他已然獲得妻子全部的信任。
出手毀了這段婚姻的,正是自己啊!
這種種的認知讓向震棠靜下心來,正想與辜婉寧好好再談談時,卻瞥見她癱軟的身子。
「婉寧!」向震棠緊緊抱住她的腰身。
「我接受……我接受……震棠……不要離開我……」情緒過于激動讓辜婉寧累昏過去。
向震棠滿心懊悔,抱著妻子沖回房間。
他傷害了他起誓要真愛一生的女人。
他極力建構的甜美婚姻,竟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听著沉重的關門聲,辜婉寧睜開了閉得緊緊的雙眼,望向向震棠離去的方向。
這里,是她與震棠的房間,但卻有好長一段時間,震棠不曾進來過。
他說他常常加班,回來晚了怕驚擾到她,干脆搬到客房。
她該絕望的。
她與丈夫漸行漸遠,當年的誓言似乎已經縹緲。
然而,方才她昏過去時,震棠在她耳邊懊悔似的低語,和他緊緊的擁抱,在在復蘇了她幾近冰冷的希望。
「婉寧,怎麼會這樣?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妳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我的婉寧……」
句句的呼喚,可以視為他仍然重視他們的婚姻嗎?
奔婉寧握緊雙手,眼楮閃露著難得的堅強。
或許她該做點什麼來挽回她的婚姻吧!
如果她還要這段感情的話。
她不想放棄,更不想坦然接受丈夫的專一不再。
眼楮睜了又閉,再張開時已涌現更多的勇氣,腦中隱然有一個計劃。
就這麼辦吧!
第三章
波士頓的法尼爾廳,有美國「自由的搖籃」之稱,是波士頓社交界聚會時的最佳場地。在它的四周,也順勢建立了許多上流社會聚會的場所。
這里有許多的音樂俱樂部、高級酒吧,許多上流社會的人聚集在這,而立志要擠身上流社會的人也會在這里找路子。
略微昏暗的光線,三三兩兩附耳交談的紳士淑女。在這個俱樂部里,每一個過度夸張不雅的動作與語言都是一種罪惡。
舞台上的小型弦樂團演奏著動人的古典樂曲,台下有人駐足聆听,有人互相分享心得。
無心于藝術的,到可以退到角落的吧台,點一杯調酒,坐上高腳椅,退出那高尚幽雅的氛圍,沉溺在自己的心境中。
兩個身形碩長的俊朗男子一左一右的坐上高腳椅,其中一名男子低下頭,拇指和食指揉按著眉心,想要去除疲累;另一名男子回了一記笑容給注視著他的女人們。
「給我一杯果汁!」向震棠繼續閉著眼楮。
「果汁?」收起博愛的微笑,向震平搭著向震棠的肩,「大哥,來到這里,你點果汁?」
「等會我要開車回家,不能喝酒!」
「大哥,平時我不贊成你喝酒,但是你現在的狀況,實在需要一杯酒來解愁!」轉向吧台人員,「給我們兩杯德國啤酒!」
「點啤酒?你也沒高級到哪里去!」
兩大杯還冒著白色泡沫的啤酒擺在眼前,兄弟倆話都還沒說,便各自握起酒杯咕嚕咕嚕的喝下啤酒。
「該死的這一切真是好極了!」向震平低吼著。
回頭望了望那演奏古典樂曲的弦樂團,「只要這群人停止演奏那該死的古典音樂!」
酒吧里還搞這一套?真是上流社會的附庸風雅!
「那是韋瓦第的〈秋〉!」向震棠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原先也听不懂,是喜歡藝術的婉寧告訴他的……
婉寧……
真是該死!啤酒還不夠苦,或許他需要烈酒來大醉一番,才能暫時忘掉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向震平啜完杯中最後一口金黃色的液體,慵懶的身軀向椅背上一靠,「天知道,從哈佛畢業後,我們兄弟倆到底有多久沒這樣放松了?」
向震棠苦笑。
細細回想,離開學校後,他的生命起了重大轉折。他不再只是單單的向震棠,他必須一肩扛起數萬人的生計。
于是,這幾年來,他的生活里只剩下數不完的會議、數不完的簽約、數不完的應酬。
忙碌不足以讓他煩躁。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在忙碌的過程里,似乎忘了還有一個女人正等著自己。他忘記了他的妻子。
那天晚上,婉寧昏倒在他眼前,他才痛苦的發現,該死的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妻子了。
「嫂子的事情很嚴重嗎?」
向震棠猛地拾起頭來,像是听不太懂向震平在說什麼。
「我說,那天你趕回家之後,有跟嫂子好好談談嗎?」
向震棠搖搖頭,繼續讓懊悔的情緒淹沒自己。
談?怎麼談?婉寧似乎不再相信他了。
「看來是沒有!」凝視那張痛苦溢于言表的俊臉,「大哥,說說話,現在狀況到底怎麼樣?」
「她說……她接受……」握緊拳頭,向震棠克制著自己,輕聲說著。
「接受什麼?」
「接受我的『情婦』。」
看來,他向震棠在妻子心中真的變成了公子。
向震平挑挑眉,但說出來的話卻沒這麼輕松,「是你害了你自己!」
他知道不該對一個痛苦的男人說這麼重的話,但是事實不會因為痛苦就變成不是事實。
向震棠沒有反駁,早在那天夜里,他就深切體會到這個事實了。
「我知道!」
「有到離婚的程度嗎?」
這句話引來向震棠極大的反彈。他重擊了桌子一下,「不!」語氣極為堅定。
向震平笑了笑,沒去理會前後左右投來的好奇眼神。
「那你打算怎麼辦?」
向震棠抹抹疲倦的臉,「我會再跟她談談!」談他的心境、談他的懊悔、談……那兩個情婦的事情。
然而他知道,橫在他與婉寧之間的,不只是那幾件短短的緋聞,而是這四年來的種種疏離。
他好恨,恨自己的不經心。
一向意氣風發的向震棠,如今卻變得如此委靡,這實在是大大的礙了向震平的眼。
「大哥,我做不了你的愛情顧問,但做兄弟的我一定支持你!」
向震棠真誠的笑了笑,「謝了!」
斑大的身子坐在高腳椅上,一只腳撐著地,一用力,隨著高腳椅一並轉過來背向吧台。向震棠的眼神四處飄忽著,沒有特定看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