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想失去他、因為她知道自己得不到他、因為她的父母竟對他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所以她要贖罪,替那一時鬼迷心竅的父母贖罪。
「放手。」他面無表情,沙啞的聲音卻隱含怒意。
「我不放!子焰哥,你別再這樣傷害自己。」
她原以為他買醉一晚後,應該就會恢復正常,但日復一日,他並未如期的恢復,反倒是變本加厲,令她不得不出現制止他。
「給我酒。」
他甩開她的手,一把將酒杯搶了過來,又是一飲而盡。
這一推,方曉玲的耐性盡失,她朝他低吼︰「子焰哥,你這樣喝,是喝給誰看?難道是那個女人嗎?你真以為這樣傷害自己,那個女人就會可憐你嗎?」
微醺的醉意在听到這句話全不見了,他眼神冰寒,臉上平靜無波。
方曉玲以為這話奏效,她又繼續說︰「子焰哥,你別再為那種女人傷害自己,況且她絕對不會為你的自殘而感到絲毫難過愧疚!她根本就無心理會,因為她有可能正與下一個男人周旋。」
聞言,他怒瞪著酒杯,手臂浮現一條條的青筋,那暴戾的怒火頓時熊熊狂燒。
砰!
一道低沉的爆裂聲響起,原本握在他手中的酒杯已碎,滲出的血液混合著醇酒染濕了灰色的桌面,也染紅了他受傷的眸。
阮娜娜,那個令他心痛的女人……
醫院的急診室里彌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息。
椅子上正坐著一名美男子,迷人到連女人都自嘆弗如的臉龐,似乎只要眼眸微瞇、嘴角牽動,就足以讓女人為之傾心瘋狂。
但那雙美而不媚的眼眸卻讓人看了會萌生一股畏懼,因為那眼楮里飽含太多深不可測的陰沉,是那種難以招架的厲害角色。
他,是今晚在急診室值班的外科醫生。
模著下巴許久,醫生終于開口。
「先生,你手受傷了。」
那句話像是經過深思熟慮過後而診斷出的結果,也連帶引起家屬不滿。
「這位醫生你在開玩笑嗎?他的手明明正流著血,若這不是受傷,那是什麼?」
方曉玲快被這個醫生給氣炸了。
他們進來這里已經有五分鐘之久,他卻只是左顧右盼,有時低頭思忖,有時劍眉糾結,彷佛像在研究什麼難題似的。
這擺明就是一個簡單的傷口,只要先止血,再將傷口的碎玻璃清除,然後擦藥包扎就好了,連不是醫生的她都知道呀!
醫生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醫院里請勿大聲喧嘩」,而這正也是他剛才對她所做出的警告。
「呵,先生,你傷口里有碎玻璃,據我觀察,這應該是被玻璃杯所刺傷的。」
醫生以累積多年的經驗當保證,擺出長年行醫的自信風采笑道。
聞言,方曉玲再也忍無可忍的大叫︰「你到底要不要治療?血已經流了那麼多,你為何還杵在那里不趕快幫他止血呢?」
什麼手受傷、什麼被玻璃給刺傷,這些她老早都已跟他說過了!
「你再不醫,我就要換醫生。」她威脅。
醫生蹺起二郎腿,先掃了她一眼,再睨向雷子焰手上的傷口。「放心,那點小傷死不了的。」輕浮的態度不像是要醫治的模樣。
「喂,你是神經病啊--」她朝他咆哮。
「嘖嘖嘖!是哪個不乖的小護士,竟敢放一只獒犬進來?」醫生摀住耳朵,略皺著眉,「若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會好好的修理她。」
兩人的爭吵,並未影響到那神情憔悴的男人。
雷子焰沒理會他們,只是蹙眉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幽眸殘留的怒氣和渾身散發出的酒氣,彷佛隨時都有可能會引爆一場可怕的災難似的。
「子焰哥,我們走!」
方曉玲瞪著醫生,作勢要離去。
而那名醫生並未出聲阻止,只是雙手環于胸前,輕率的笑了笑。
「等子焰哥的傷治好了,我一定會把這家醫院鏟平的。」
「那請記得鏟平一點,因為我正有意打算重建呢!」省下一筆經費,醫生的臉宛如喜從天降般喜悅。
「妳先出去。」雷子焰忽然開了口。
「子焰哥!我們快走,這個人是神經病,若是給他治療,你會死的。」
「出去。」低沉的語氣中有著不可違逆的命令。
「可是……」看他因發怒而牽動傷口鮮血直流,使她不得不听話。「好嘛!我出去就是了,但你得小心,因為那個人是瘋子。」
「不敢當、不敢當!」醫生識趣一笑,做出拱手承讓的模樣,在裝痞的同時,也不忘了交代道︰「請妳出去後,記得把門給帶上。」
必上門前,方曉玲不忘補瞪醫生幾眼。
「說吧!這里只剩下我們了。」雷子焰淡漠地道。
打從一進急診室,他就察覺這男人並不簡單,似乎早已認定他會來這里,因而靜候他的光臨。
「雷子焰,看來你挺厲害的,我以為你跟一般富家公子沒什麼不一樣。」男子挑了挑眉,俊美的眼眸閃過訝異。「而且我還以為傻愣愣的她選的男人應該不會好到哪里去,但這回似乎是我猜錯了。」
「有什麼事快說。」那嚴厲的語氣帶著不耐煩。
「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聰明的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而來。」男子語帶玄機地道。
聞言,雷子焰卻眉頭深鎖,壓抑的怒氣再度爆發。
「提到她就這麼生氣呀?」男子故作驚訝,「唉……也好啦!反正你以後再也沒機會生她的氣了。」
「把話說清楚。」雷子焰凌厲瞪視,警告意味濃厚。
男子帥氣的甩甩頭,不疾不徐的道︰「我也懶得幫她多說什麼,因為她已不是秘密組織里的成員了,所以你想要的解釋就得自己去听她說。」
「我不想听任何解釋。」
「你話說得很絕喔!」男子拍了拍手贊賞,調侃道。
兜了那麼大的圈子,男子仍未把話講明︰雷子焰忿然掃了他一眼後,準備起身離去。
「這麼快就要走?我都還沒講完呢!」男子從容笑道︰「好吧!我只能告訴你,現在你還有一點時間可用,要不然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頓住腳步,窮凶惡極的怒視男子。
男子聳聳肩,「沒別的意思,只是某人現在正在機場里,大約四十分鐘後就要離開這片傷心地了。那女孩真可憐啊!」
還未待他話說完,雷子焰宛如發了狂似的沖出去。
目送那心急如焚的背影,男子隨即露出一抹帶著戲謔的笑容。唉……這小子真沖動,他都還沒把話說完呢!
男子走向左側病床,刷的一聲將布簾給打開,「這位醫生大人,您也醒來幫忙評評理嘛!」
病床上躺著一名呼呼大睡的老醫生,熟睡的模樣看來特別異常,像是被人施了迷藥似的。
「老先生,您真是胡涂,睡覺得蓋個被子,以免著涼啊!」男子將白袍月兌下,覆蓋在正牌醫生身上。
他狡黠的笑了笑,俊美面容更顯得邪魅。「呵!當醫生還真好玩,不知下回還可以扮些什麼角色呢?」
拾起一旁的外套,帥氣地甩在肩上,男子緩緩地步出門外,從容的隱沒于長廊,徒留一股神秘的氣息……
月明星暗的夜晚,大門深鎖的辦公大樓內,整棟大樓一片漆黑,唯獨三十七層的總裁辦公室里卻燈火通明。
一名美麗卻憔悴的女人伏在桌上,縴弱的指尖緩緩劃過這里的每一樣物品,有他字跡的公文紙、他愛用的寶格麗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