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不行!」
一句不行把董依澪要說的話打斷了,看著他打量著她,然後搖了搖頭,她剛剛的決心立刻刻忘光了。
怎麼回事啊?他干嘛猛對她搖頭?
「請問……我是哪里不行?」
「你這副眼鏡太土了。」
「太土了」這幾個字狠狠重創著董依澪的心,她大受打擊,真想嘔血。
「有那麼糟糕嗎?可是我沒有眼鏡會看不到路耶!」再怎麼說,女生都是愛漂亮的,現在被他這麼說,天啊!她真想撞牆。
「你不能這樣子去見我爸爸。」宋希浚顯然沒注意听她先前想說什麼,愈看她,愈覺得她那副眼鏡很礙眼。
既然要帶她去見他父親,她當然得好好打扮才好。
「見你爸爸?」董依澪飽受驚嚇地瞠大眼,任心髒急遽地跳著,「為、為什麼要見你爸爸啊?」
******
真要去見他爸爸的話,她就死定了!
董依澪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她很想落跑,卻沒有膽子抵抗宋希浚這個獨裁者,任憑他拉她坐上地獄之車,沒想到他帶她來的︰竟是眼鏡行。
她是笨蛋啊!怎麼忘了他對她的眼鏡很有意見,老惦著要去見他爸爸的事啊!結果……就演變成這樣了,她被迫配上隱形眼鏡。
長期習慣戴眼鏡的她,總覺得要在眼球上放東西很可怕,但,當她自行配戴成功時,她發現戴隱形眼鏡並沒有她想像中可怕,感覺還不錯。
「你看,你的眼楮很漂亮,戴眼鏡遮著實在很可惜。L宋希浚更是滿意她配上隱形眼鏡的模樣,一句稱贊她的話就那麼不經意地說口而出,讓他有點窘。
不過,她也真的是塊璞玉,她的五官本來就很秀氣了,摘下眼鏡的她有雙漂亮靈活的大眼。只要梢加打扮,定會迷倒眾人的!包括他……
被他難得地贊美著,董依澪害羞到快抬不起臉面對他了。
她的眼楮真的很漂亮嗎?怎麼辦?她好高興……
「走吧!我再帶你去買些衣服。」
真是的,說她眼楮漂亮就有那麼高興嗎?這丫頭還真坦率,一點都不懂得掩飾。
不過,她是變漂亮了,但他總覺得她還有哪里不對勁。
宋希浚注視著她,當他看到她的頭發時,他終于找到她奇怪的地方了。
對,就是她的馬尾!他一把握住她那把馬尾,扯痛了她。
「宋先生,你做什麼啊!」
「頭發留那麼長,為什麼要綁起來?」宋希浚才不管她的意願,仍舊解著她馬尾上的緞帶。
不會吧!配完隱形眼鏡後又要她放下頭發?
董依澪被他用力拉住馬尾,動彈不得,她只能作垂死的掙扎,要他饒了她。「我一直都習慣綁起來啊!我不要放下來,放下來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你的頭發跟眼楮一樣很漂亮啊!」宋希浚把緞帶取下了,霎時,她那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落下肩膀,他的手指順道替她梳理起來。
噢,她快無法呼吸了……
董依澪臉紅得像隻果似的,搗住了臉不敢讓他看到。
他的動作也很輕柔,慢條斯理地在她的發間穿梭著,仿彿在親吻她的發…他站在她身後,靠她靠得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古龍味,有點兒臉紅心跳。
真糟糕!再這麼下去的話,她就完全忘了「正事」了,她得趁這個機會跟他說清楚!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見你爸?」雖然他有向她解釋過,他是因為他父親的委托才找海音的,但她不想連他生病的父親都欺騙,那會讓她良心不安的.
「你的發質很好,以後不要隨便拔頭發了,知道嗎?」
呃……
董依澪覺得他們一直在雞同鴨講,她講什麼他都沒在听,反倒是他說什麼她就臉紅得要命。
「是……」是什麼是啊?她不想任他一直誤會下去!「宋先生你听我說,其實我……」
「好了,車子在對面,快走。」宋希浚走得很快,像是不想跟她走在一起。
「等等我啊!」她話還沒說完啊!董依澪追了上去。
「雖然你討厭男人,但我希望你見到我爸時,不要刻意避著他。」宋希浚哪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他不理會,只是不想讓她有退縮的機會。
說吧!他對她那麼好,好到讓她想哭,她不該對他說謊的……
董依澪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想表明她的身分。「我真的不需要去見你爸,因為我不是……」
「連見我爸你也畏畏縮縮的嗎?拿出一點自信來吧!就算是怕男人也該有個限度!」宋希浚誤以為她是出于害怕男人,才不敢見他父親的。如果她不見父親,那麼他千辛萬苦找她來不就白費了,還虧他費心想把她變漂亮!
「我也是想要有自信一點啊!可是我沒辦法忘了以前的事……」董依澪明明是想表明她的身分的,怎麼到後來竟提起了過去。
「你一定沒被全班排擠過的經驗吧?高中時我被班上的男同學告白,那個男同學有口臭,還有狐臭,臭得要命,他強吻我,之後我對男人就心生恐懼,只要男性想靠近我,我就會下意識的感到很不舒服,嚴重一點的話還會想推開他,或拿看得到的東西丟他,久而久之,我被全班的人討厭了,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大家都覺得我精神有問題。
其實我想交朋友,也想要獨當一面,想當個自信又有能力的秘書啊!我是抱著這麼多的夢想上台北的啊!」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跟他說這些,可能是因為她只對他不過敏吧……
宋希浚沒想到她會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他可不是她的張老師啊!
「真無聊。」他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人。
「你怎麼可以說我的遭遇很無聊!」她是那麼耿耿于懷,他竟然三個宇就否定了她!
「一開始你就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宋希浚我行我素慣了,一點都無法理解她害怕就躲起來的想法。
「可是我被人排擠足事實,真的很孤單……」
「孤單也是你自己認為的,只要不在乎他們,就不會孤單。」宋希浚的語氣略帶著輕蔑。
換董依澪感到很驚訝,他怎麼能那麼理所當然地說出這句,仿佛當他這麼說的同時,她能感受到他的孤單、他的空虛、他的憤世嫉俗。
她突然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心疼,想要多了解他……
「你就是你啊,這是個不容改變的事實吧!害怕的話就把他們當成水果吧,至少會覺得可愛些。」他才不是想幫她,他只是看不慣她一直在自怨自艾,而且,她也不會笨到把他的話當成聖旨吧!
當作水果?董依澪滿臉問號地拾起頭看他,訥訥道︰「比如西瓜嗎?」
「可以。」宋希浚唇角抽搐著。沒想到她真的把他的話當成聖旨了!
「香蕉呢?」好像很好玩。
「隨便你。」宋希浚煩死了,他干嘛跟她說這些廢話?
董依澪噗哧笑出聲。怎麼辦?她真的好想笑,但也好想哭,雖然他不帶有一絲憐憫,冷冷地,甚至是不耐地說話,但她就是覺得他是在為她打氣,至少,他沒有覺得她很可憐、她不是正常人。
她暗自高興著,連經過斑馬線時,也沒發現綠燈變成黃燈了。
「海音,快點!」
他是在叫她嗎?董依澪呆滯著,像是所有的感動都在瞬間消失無蹤了。
她忘了,現在的她是海音,他這些話是說給海音听的,不是她……
「笨蛋,你在做什麼啊?」宋希浚連忙回頭牽著她的手往前跑,真不知道怎麼有人會笨到在馬路上發呆。
董依澪的思緒像是飛到很遠的地方,只記得被他牽住手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