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妳去拿幾罐啤酒過來。」雍兆煬命令道,沒因朋友的來訪變得熱絡。
他出了意外,他們沒在第一時間來關心他,是他意料中的事。
黎茜放下手上的抹布,到廚房拿了幾罐啤酒,還特地為雍兆煬拉開扣環,遞到他的手心。
「你少喝酒。」都是個病人了,還那麼不自愛。
雍兆煬不發一言,只是沉默地喝著酒。
他以為醉了就能忘卻他的過去,可酒如穿腸毒藥,喝得愈多,他滿腦子就充滿著母親當年拋棄他的畫面……
「小姐,和大家一起聊天嘛!」
拿完啤酒,黎茜想繼續把玄關處的鞋印擦干淨,不料,一道強大的力道卻把她拉上了沙發,對她上下其手,她僵住身子,那放肆的觸感教她厭惡到想吐。
「請放手……」
「妳都可以跟兆煬上床了,陪我玩玩又怎樣?」
此話一出,眾人都曖昧地大笑著,拍手的拍手、吹口哨的吹口哨。
沒人搭救她,就連雍兆煬都不發一言,所觸及的婬穢目光,似乎都正等著看她如何被剝光衣服……
黎茜心急之下,把冰涼的啤酒潑上男人的臉。
「妳這個女佣真是不知好歹……」
眼見男人就要一巴掌飛來,黎茜急著想閃開,豈料,一句咆哮聲教她震住,那意料中的巴掌也停在半空中。
「滾!」
「雍兆煬,你……」
「黎小姐,我叫妳滾妳听到了沒?」
他竟要她滾!?
黎茜有一瞬間的失望,但她只是冷靜地望著他,想看清他墨鏡底下的心態,幾秒後,她不吵不鬧地退出客廳,進房,然後趴在化妝桌上,松了口氣。
真的,要不是她發現他的表情太過僵硬,抿緊的唇飽含著怒氣,她會以為他存心趕她走。
她可以這麼想嗎?他要她滾,其實是在救她。
失明的他根本沒辦法幫她,只能把她吼走,以保護她的安全。
黎茜徑自下了定論,明知道這只是個假設答案,但仍決定往好處想。
想著,黎茜微笑著閉上眼,卻不小心睡著了,直到被手機鈴聲吵醒,才發現已經凌晨十二點多了。
「大姊,那麼晚打來有事嗎?」
在搬來雍兆煬的住處之前,她已經跟大姊打過招呼了,不過大姊對她的決定仍是頗有微詞。
「小茜,妳老實說,那個雍兆煬有沒有欺負妳?」
黎芹從老公口中問出有關雍兆煬的風流韻事,生怕他把魔爪伸到妹妹身上。
「他現在看不到,我不欺負他就很不錯了。」黎茜輕描淡寫帶過。
「可是他畢竟是個男人……」
「大姊,妳別太擔心,我還準備了電擊棒……」
「啊!」
突地,一陣淒烈的嘶吼聲自門外響起,黎茜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姊,我改天再打給妳,抱歉。」她連忙掛上電話,來到雍兆煬的房間。
「別走,別丟下我……」雍兆煬夢囈著,全身直冒著冷汗。
夢中,他化身為七歲的小男孩,看著母親和別的男人離開……
他不敢追,因為母親要他乖乖地等她回來,所以他乖乖的站在孤兒院前等她,他還以為只要把糖吃完了,母親就會來接他了。
但,他等了好幾個小時,糖吃完了,白天也變成了夜晚,等到孤兒院的社工發現他,母親還是沒有回來……
「雍兆煬,你作了惡夢,快醒來吧!」黎茜坐在床沿處,用力的搖晃著他的肩膀,試著叫醒他。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脆弱,無助得像個孩子……
別丟下他?他到底夢到了什麼?要誰別丟下他?
雍兆煬感覺到一股外力拉扯著他,倏地自夢中清醒,但,失明的他眼前仍是一片烏漆抹黑,依舊讓他感到忐忑不安,只能不斷地呢喃著同一句話︰
「別走,別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的……」黎茜幫他擦著額上的冷汗,想給他一點安全感。
雍兆煬感覺到有人擦著他的額,他伸手往上捉,捉住了黎茜的手,緊緊地。
「媽……」
她的手好溫暖,他好想捉著不放……
媽?他把她當成他母親了?
黎茜還沒回神,就被他一個用力拉上床。
「等等……你做什麼……」
糟了!她沒有把電擊棒帶過來!
「拜托,別走,陪我睡……」雍兆煬只是抱著她,把頭埋在她的胸前。
他明知懷里的人兒是誰,明知他已經自夢中清醒了,但他就是不想松開她……
他在撒嬌嗎?
听到他難得的示弱,黎茜心軟了,原有的恐慌也沒了,純粹把他當小孩,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好,我不走,我就待在你身邊,直到你睡著,好不好?」
她發現她只要想掙開他,他就會愈用力地抱緊她,就像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是怎樣的惡夢教他恐慌到失去理智地吼叫?
雍兆煬沒有作聲,只是摟著她,像是把她當成了心愛的玩具。
抱著她那柔軟的身體,他感覺到從未有的安全感,好想一直依賴著她……
黎茜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但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很需要她,她不能走,必須陪著他……
她催眠著自己,隨著他安穩的進入夢鄉,她也緩緩地閉上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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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陽光悶熱窒人,強光透過窗簾映入床上,教雍兆煬自睡夢中熱醒。
昨晚,他似乎作了一個夢,夢見他被溫柔地抱著,耳邊低回著讓人心安的字句,這是他長年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了……
不對!那不是夢!
雍兆煬敢肯定,他抱著的是具柔軟溫熱的身體……是黎茜!
黎茜人呢?
雍兆煬在床鋪上模索了會兒,確定床上只有他一人,下了床,他習慣性地在床頭上找著墨鏡,不料,他用力過度,一不小心把墨鏡揮到地上。
他彎,毫不費功夫的把墨鏡撿起,戴上,驀地,他呆住了。
他不是看不到嗎?怎能一下子就把墨鏡撿起……
不,現在仔細一瞧,眼前像是恢復了光亮,原本黑蒙蒙的一片,重新有了色彩……
他好像看得見了!雖然景象還有點模糊,必須瞇著眼才能看清楚,但至少,他看得到光線了……
說來諷刺,就在他習慣了黑暗,漸漸地熟悉了室內的擺設,也做好失明的心理準備時,他居然恢復光明了……
是她賜予他的嗎?
這些日子以來,黎茜對他的照顧,他都感受在心底。他以為她只是同情他,才會勉為其難地留下,沒幾天,她肯定會受不了的,可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去了,她仍是繼續忍受著他的壞脾氣,輕松地解決他刻意丟過去的難題。
他討厭她的沉穩、她那堅強的耐性,會讓他覺得自己像是無理取鬧、惡意找她麻煩的小孩。
所以昨晚,當他的朋友對她出言調戲時,他原本是打算置之不理的,但到最後,他仍是無法任由她被欺負,幫了她一把……
他是個瞎子,無力保護她,就只能口出惡言把她趕走。
經過昨晚,她大概討厭死他了吧!但矛盾的是,當他無法自惡夢中清醒時,是她喚醒他,模著他的頭安撫他。
那時的他似乎還迷迷糊糊地把她當成了母親,全心依賴著她。
他一直以為她是清心寡欲的,除了偶爾被他戲弄到臉紅外,她是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但昨晚的她好溫柔,讓他暫時忘了兒時的不愉快,只想抱著她入睡……
如果他告訴她,他的視力有些恢復了,她是否會繼續留在他身邊?
不!他不能讓她知道他恢復視力了。
她還不能走,這是她欠他的,是她間接讓他成了瞎子的,他要她背著欠他的人情債,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完完全全地臣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