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身負你安危的重責,所以你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我。」他的臉上不帶一絲情緒,語氣強硬。
「老天!」原來是這個原因!她逸出一絲苦笑,「就因為我的安危關系到你的腦袋,你才會這麼在乎我?」
「這是在下的職責,與我的腦袋無關。」他隱隱一笑,絕魅的豐采依舊,勾攝她的心。
如今,她不禁懷疑堅持要他護送自己前往漠北到底是對還是錯?就怕分開時她會更難過、更加離不開他。
「算了,走吧!」她拉回視線,隨他的腳步前行。
到了附近的草地,傅邑弘將馬兒拴在樹干上,讓牠好好地吃吃草。
爾雅則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看著他輕撫馬兒毛發的動作,是這麼的溫柔,還不時與馬兒說話,讓她深感自己連匹馬都不如。
想想也是,她即將遠嫁到蒙古,如果將來雙方仍免不了發生戰役,她便成了敵國之人,是不值得讓他重視。想著想著,她不禁淚流滿面……
暗邑弘才剛回頭,看見的就是她低頭掉淚的情景,不禁嘆口氣走近她,「為何哭呢?」
聞聲,她抬起淚眸望著他。
水亮雙瞳落入他眼里,讓他感覺心窩彷似被重重一撞,一絲淺淺的澀意在胸臆間升起。
他趕緊搖搖頭,甩掉這分他一直排拒于心門外的異樣感受,「既然決定嫁了就得做好心理準備,哭是沒用的。」
「你以為是我決定的?」她是瘋了才會願意嫁到那種地方。
「我只是……」
「別說了,我知道我要遠嫁漠北,你一定很開心了?」她笑著搖搖頭,「我還以為可以纏著你一輩子,就算你不可能喜歡我,但只要能看著你我就覺得很幸福了,可現在……」
「三公主!」他喝止她再說下去,「你現在的身分不適合說這些話。」
她倒吸口氣,將淚水吞回月復中,「好……我不再說了,你就當我在發牢騷,別放心上。」她指著他的馬兒,「你的馬似乎不太舒服,是不是該給牠喝點兒水?」
「你怎麼知道?」
「我在宮內也養過一匹小馬,牠也曾和你的馬一樣沒胃口,你要讓牠多休息,多喝點兒水。」她走過去模模馬兒的頭,而後回頭對他說︰「牠肯定是累了,馬身有點兒發燙。」
聞言,他走過去模模馬兒下月復,果真馬的身子微燙,似乎真的病了。他從沒想過像她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會知道這些事。
「對了,你之前不是出了趟遠門嗎?也是騎這匹馬兒?」她突然想起。
「牠一向跟著我行遍天下,從來沒有——」
「馬兒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和人一樣會生病。」爾雅想了想,「我們干脆在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好好休息,等馬兒的身子恢復再上路。」
「不行,如此一來會延誤行程,我擔心無法準時抵達漠北。」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將我送到漠北,你也可以早點兒月兌身,是不是?」她苦笑了聲。
「在下不是……」
「如果你堅持要趕路,馬兒會撐不住的。」她指著那匹無精打采的馬兒。
暗邑弘閉上眼,想著權宜之計,「我會把我的馬暫時托人照料,另外找來一匹馬上路。」
「牠不過是病了,你就要遺棄牠?」爾雅眼眶含淚,「只為了送我走?」
「這是兩國和親之事,疏忽不得,我不能因為一匹馬而誤了大事呀!」他試著和她講道理,「況且,我並沒有要遺棄牠,待回程時我就會領牠回去。」
「你總是設想得這麼周全,好吧!為了不讓你掉腦袋,都依你。」她走向馬兒,輕聲對牠說︰「對不起,你的主人不是不要你,而是不得不趕路離開這兒,你這幾天就待在這兒,我會請人好好照料你的……想喝水吧?我帶你去喝水。」
發現馬兒的鼻唇有點兒月兌皮,或許補充點兒水分對他而言是有好處的。
「你要去哪兒?」傅邑弘追上她。
「帶牠去喝點兒水,這點時間應該還有吧!」她回頭睨了他一眼。
暗邑弘皺起雙眉不再說話,只好任由她了,再說,能讓她這麼任性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到了不遠的溪邊,馬兒喝了一些水後果真精神好些,眼楮也亮了起來。
「是不是很舒服呀?是你的主人太疏忽你了,你要好好養病喔!」她說著連嗓音都哽咽了。
餅了好一會兒,她對他說︰「我們走吧!得趕緊到下一個村落找到可以照料馬兒的人。」
暗邑弘走過去牽過馬匹,來到馬車旁。
爾雅見秋菊已等候在那兒,便笑問道︰「你怎麼來了?我只是到草地上稍作休息,你不必緊張。」
「在馬車里等得慌,想著要來看看三公主,才發現您不在車廂里。」秋菊好奇問道︰「您剛剛一個人去草地休息?」
「不,有傅邑弘陪著我。」
「真的嗎?那公主應該很開心才是,這不是您夢寐已求——」秋菊見爾雅眼底釀出淚來,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三公主,是秋菊不好,是秋菊說錯話。」
爾雅閉上眼,仰起小臉,恰巧一陣午後微風拂面而過,好似要吹散她的淚一般,又好似對她輕聲安撫,要她學會放下。
「不,你沒說錯,如果他是真心與我在一塊兒,那的確是我夢寐以求的,只可惜……並不是。」
即便知道不是,但要放下又談何容易哪!
第2章(1)
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傅邑弘找到一間落腳的客棧,也找到可以暫時安頓生病馬兒的店家。
「老板,這匹馬兒就交給你了,需要多少銀子?」他問店老板。
「這位公子,您這匹馬兒要放多久?」店老板看看傅邑弘,瞧他濃眉大眼、儀表堂堂、身材挺拔,眉宇中帶著一絲不苟的正氣;再看看這匹馬,雖然病了,但雙眼仍炯炯有神,高大壯碩猶似它的主人。
如此好馬,就不知他怎舍得放在這里?
「嗯……大約三個月。」來回腳程算來應當是綽綽有余了。
「這匹馬應該是病了。」店老板觀察馬兒後道。
「沒錯,它病了,而我又有急事得馬上趕路,所以才不得不留下它。」
「如果我說我三天內可以醫好這匹馬兒呢?」店老板又問。
「你三天內可以醫好我的馬?」如果只是三天,稍稍停留一下也無妨,免得三公主又以為他巴不得快快將她送走。
「我可以試試。」
「好,那就麻煩你了。」傅邑弘先擱了錠銀子在桌案上。
「公子,等我將馬治愈了再跟你討賞吧!」店老板將銀子還給他。
「老板還真是性情中人,好,就依你了。」
暗邑弘拿回銀兩,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他先來到爾雅房間外輕叩房門,「三公主,我是傅邑弘。」
爾雅聞聲立刻將門打開,傅邑弘入內後發現只有她一人在屋里,隨即又退至屋外,「秋菊不在?」
「秋菊去借用客棧的廚房煮湯給我喝。」瞧他對她總是止乎于禮,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嗯。我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吧!」見他站在外面,她也只好陪站了。
「收留馬兒的店老板說他可以在三天內治好馬兒,所以我私自決定在這里停留三日再啟程。」傅邑弘道。
爾雅低首一笑,「我當然同意,我也不希望將馬兒獨自留下,昨天我見它哭了。」
「你說誰哭了?」
「你的馬……它哭了。」她很認真地說。
「我的馬哭了?呵!」傅邑弘忍不住笑出聲,「這種話大概只有你說得出來。」
「你不信?馬真的會哭。」爾雅睨著他,「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就是沒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