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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女妖 第19頁

作者︰瑪德琳

「省省吧,他可不是為你而來。」莫里斯太太嘲笑道。

羅蕾萊不矛理會,逕自咳到舒服了些後,便佯裝若無其事的抹去兩頰的濕濡,泛紅的眼覷過前方湖面倒映出的俊美人影,胸悶更遽。

「東西呢?」施奈德摘下氧氣罩,低沉質問沙洲上的孤狼。

「在樹林里,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拜倫終于邁開步伐,月光下,鐫深的陰郁俊臉呈現出銀白色調,朦朧如畫。

施奈德的眼楮因過度亢奮而充滿血絲,他焦急如焚的一再滑動輪椅,不耐煩地出聲催促,「該讓這一切正式落幕了,快把東西交給我!」

「在那之前,先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全告訴我。」拜倫勾起唇冷笑。

「該死的小雜種,在我面前還輪不到你討價還價!」施奈德惱怒不已,一心只想越緊獲知寶藏的線索。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拜倫,省下你的咆哮吧,施奈德。」拜倫不著痕跡的梭巡過周遭,果真如他所料,害怕遭人覬覦,施奈德連平日隨身同行的保鏢都撇下了。

「別以為有羅蘭為你撐腰,就代表你已是他們的一分子,別傻了,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天生的野心家,你身上流著壞胚子的血,無論過多久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不是背叛了羅蘭把她交給了我,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聞言,羅蕾萊下意識咬住輕顫的唇瓣,企盼能在拜倫的臉上讀出一絲絲關乎歉意的訊息。

出乎眾人意料,拜倫矯健的躍步,雙手放在風衣的口袋中,目光隔著一段距離靜靜梭巡著,最後,燃著兩簇火焰的灼燙目光蒼悒的秀麗臉蛋上。

拂來的晚風凜冽如冰,冷得讓羅蕾萊無法歇止地頻頻喘息,喘疼了胸口,也喘痛了心扉。

「把東西給他。」按捺不住心急的施奈德煩躁的下令。

莫里斯太太警戒地隨伺在側,從軍裝口袋里拿出一紙地圖與一只老舊的腕表,順手拋去,一並落入拜倫的大掌中。

「這兩樣是你父親的遺物,里面藏有你母親下落的線索,現在,依照約定,你可以把東西交給我了。」施奈德焦急地道。

「這些東西本來就屬于我,何來約定?施奈德啊施奈德,你聰明一世卻糊涂一時,過度貪婪便是你最大的弱點。」拜倫的笑容像是綻放出毀滅之前最後的燦爛。

「你這該死的小雜種……」

「她是假的。」

施奈德又目凸瞪,劇烈地哮喘,「你、你說什麼?」

「我背叛你,一如當年你煽動我父親背叛羅蘭,只是這次,我選擇的是正確的背叛。你的野心早被狄海涅看穿,你說你是遭羅蘭拋棄的族人,事實上,那是因為你精心策劃的一場謀權斗爭失利,所以你便以煽動性的字眼讓我父親追隨你,好淪為你的殺人工具與打手。」

「在這麼多年以後才察覺真相,不嫌太晚嗎?我的小拜倫。」長年密織的謊言之網一瞬間被戳破,施奈德絲毫不覺心虛,反而一臉得意。

多年來積在心頭的不確定與質疑霍然得到解答,原來,他的父親真如同狄海涅曾說過的,只不過是隨時能供遞補撤換的傀儡罷了。

最可笑的是,他曾經為了這個陰謀者出生入死。

沉默片刻之後,拜倫笑容未斂,嘲諷的笑道︰「我調查過你的財務狀況,看來,一心想斗垮羅蘭家族的施奈德已經瀕臨破產邊緣,如今已經自顧不,又怎麼會有多余的心力找回流落在外的孫女,享天倫之樂?」

施奈德臉色倏變,急躁的咒罵,「該死的小雜種!」

「忘了轉告你,據說你被記載在族譜里的臭名,讓羅蘭人最為反感的一點就是,你是只讓人作惡的法西斯豬。」拜倫掀動薄唇,咧開殘獰的一笑,始終放在口袋中的左手迅速伸出,頓時,一束紅光宛若死神的記號,浮映在施奈德光禿的前額。

眾人俱愣,莫里斯太太正欲撲身擋下這一記狙擊,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震耳的槍聲響起之後,輪椅上的風中殘燭悶哼一聲,斜倒著滑下。

腥紅的血飛濺如驟雨,羅蕾萊顫抖著手撫著自己的臉,胡亂抹了數下,指頭和掌心全染上液狀的殷紅。

「啊——」莫里斯太太發狂似的嘶吼,拼命想扶起施奈德如斷頸般頹軟垂落的頭顱,血腥味伴隨著湖面的煙風,彌漫整座幽靜的湖。

羅蕾萊愣愣的站著,膝頭微顫。拜倫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畔,面無表情的俯睨著她。

面對鮮血淋灕的殘酷殺戮,他的神態始終無動于衷,一如初次與她見面時那般寒漠,她心中震顫,盡避施奈德的非人行徑根本已稱不上個人,但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無法承受施奈德已死的事實,莫里斯太太喪失心智般不斷高亢的尖吼︰「你竟然敢這樣做!我發誓我一定會報仇,我要讓你知道殺了上校的下場會是生不如死!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父親的葬身之處還有你母親的下落!」

拜倫置若罔聞,只是瞟她一眼,便又轉向猶然呆愣的單薄縴影,眸子晦澀陰郁。

「都結束了,你可以……」

「都是假的?你對我說過的話……全是假的?」

幽邃的銳眸毫無遮掩的迎視羅蕾萊蓄滿水霧的雙眼,以能摧毀一切希望火苗的冷冽口吻淡淡的回應,「沒錯,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的身份,都是假的。」

羅蕾萊緩緩掩下黑睫,透澈的大眼凝結著即將傾泄的濕意,感覺森冷的寒意攀上她的身子,輾轉漫上發顫的胸口,凍結了所有的感官。

「那印記是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抽血檢驗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了一個十分蹩腳的謊言。」太過平靜冷然的俊容完全窺探不出任何一絲情緒波動,拜倫侃侃地道︰「那個屬于羅蕾萊的疤痕,是個證明身份的特殊印記,施奈德知道這件事,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由我來幫你烙上;抽了血的針筒在交給莫里斯時暗中轉手掉換,我給她的,是真正羅蕾萊的血液。」

「究竟誰是真正的羅蕾萊?」絕望的痛苦遠比撕裂她的心要來得更難捱,比面對死亡還要難受。

「你何必明知故問?」拜倫緩緩轉開臉,不看她痛楚的蒼白秀顏。

「是Dolly。」她閉上雙眼,苦澀的替自己解答,血流不止的無形傷口又再度被利刃割裂。「早應該猜到的,集所有美麗光環于一身的人,和悲慘得像只下水道灰鼠的我,白痴都該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羅蕾萊。」

第6章(2)

從一開始,他便不曾正面證實她的臆測,全是她遭現實蒙蔽而自以為的判斷。

她天真的以為,她的人生會因此能有所轉變,以為這是上天賜予她的一次機會,以為這個美好的男人會是將她從悲慘現實中拯救出來的希望,原來……都是一場騙局,是他處心積慮,經過詳密的策劃,一連串宛如荒腔走板的電影情節。

驀地,羅蕾萊睜開雙眼,笑得苦澀,「我沒有被犧牲,你一定覺得很可惜吧?」

拜倫的目光淡淡地投來,「不,你不會被犧牲的,施奈德始終認為你是與琴存有極大的關聯,他相信欲解開琴身的秘密,最終關鍵必須倚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犧牲你,一如最初我說過的,我只是需要你來幫一個忙,而我,並未強迫于你。」

實在太可笑了……她連駁斥他的資格都已喪失,只因為這一切後果皆是出于她的心甘情願,而這個「不會被犧牲論」此際听來是如此諷刺,如此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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