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安靜了。」威廉舉起手電筒,故意照向梅杜莎臭得要命的臉,「梅杜莎,你老說自已是最聰明的怪咖,結果你竟然比我所想的還要笨。」
梅杜莎簡直氣炸了,「他給你什麼好處?你干嘛要幫他?你知道他想毀了我嗎?」也許威廉是被席凡拐來的,根本不清楚他邪惡的意圖……
威廉涼涼地回她一句,「他不是耍毀掉你,而是要毀掉司各特。」
這句話徹底打碎了梅杜莎心中所抱持的一線希望,原來威廉都知道,而且還幫著席凡,該死的羅蘭自私鬼!
威廉又笑著補充,「反正你不是老說要擺月兌司各特家嗎?這樣不是剛好,讓你的愛人幫你一把啊。」
「他才不是我的愛人!」梅杜莎咬牙切齒的駁斥,極想撲上去痛扁威廉那張笑得很賤的嘴臉。
沉默了半晌,席凡微彎身,神情陰沉鷙悍,像蒙上了烏雲般灰蒙蒙的,看著她渾身上下的傷痕。兩人過近的距離使得梅杜莎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煩躁與焦急,隱約還帶著一絲擔憂。
她眯細雙眸,想縮回手臂,卻讓他牢抓在手中,她不死心的繼續拉扯,兩人暗地里拉鋸著。
「放手。」傷口劇痛,她終于忍不住低吼。
「等我把玻璃碎片拔出來。」席凡冷硬的口吻完全沒得商量。
「我的傷不用你管!」
「你閉嘴。」他不耐煩地怒斥。「再過幾分鐘,事情就解決了。」
梅杜莎聞言一愣,「什麼叫作事情就解決了?」
席凡看著她那似乎察覺出什麼異狀的探索目光,驀地移開雙眼不肯與她對視。一旦心軟,那會使他分心,松懈警戒,影響到待會兒的……
梅社莎正凝神打算理出個頭緒時,幾公尺之外的樹叢里傳來沙沙聲,光從聲音研判,那穿過樹林正朝此處接近的腳步聲起碼有五、六人以上。
那會是什麼人?有誰知道她在此地?抑或又是席凡找來的幫手?
太多的謎團,梅杜莎得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以力抗身體傳達至大腦的嚴重過勞警訊,身上的傷對體力透支的她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威廉這個叛徒的雙重打擊,她實在心力交瘁,很想就此倒地不起。
梅杜莎恍惚的瞪向前方,耳邊隱約傳來席凡與威廉的交談聲。
「總算出現了,可以作個了結。」威廉懶洋洋的把玩著手電筒。
「只要把人交給他,一切都將結束。」席凡冷笑道。
梅杜莎疲憊得無力發問,究竟是要把誰交給誰?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些環節很不對勁?為什麼都沒人來告訴她,這一切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屬于她的黑暗故事終于也翻到最後一頁了,是嗎?
喔,去他的……
梅杜莎感覺到嚴重暈眩,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就在她欲合眼之際,溫暖的掌心撫過她發涼的臉頰,以肢體語言表達不準她失去意識。
她百般掙扎著睜開眼,才想不悅的大吼時,驀然瞥見幾道人影閃動,其中有張臉是她所熟悉的,登時,獲救的希望再度點燃。
「葛洛叔叔,救我!」梅杜莎扳開席凡的掌,拖著紅腫的腳踝拚命前進。
鱉異的是,席凡和威廉居然未制止她。
太好了,葛洛最討厭席凡了,他一定是接獲消息來救她的!
梆洛矮胖的身形相當顯眼,他佇立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擁之中,笑容依舊慈祥,靜靜看著梅杜莎雀躍的走來,再望向另一頭的席凡與威廉,笑意更深。
僅差幾步就能月兌困,梅杜莎越走越急,腳下的砂礫好幾次差點絆倒她,她全神貫注地拖著身軀拚命往前走。
這時,葛洛笑著說︰「辛苦你了,席凡。」
梅杜莎的身子悚然一震,停下腳步愣在原地,冷汗沁流,一顆顆滑過她額際,落至下巴。
耳畔的寒風呼嘯著,再加上葛洛詭譎的笑容,眼前的畫面仿佛一道驚雷狠狠劈在震驚的梅杜莎身上。
莎莎,你不能單憑直覺,錯誤的直覺會害死你。
回憶這一年來,她最依賴的對象,便是熟知家族事務,且待她向來慈藹的葛洛,不論什麼大小事,她一律毫無心防地與他討論。
如今想來,真是蠢到極點!
「莎莎,你的最大致命傷就是過度信任。」卸下偽裝的慈祥面具,葛洛的笑容里滿是野心得逞的狡詐。
梅杜莎恍惚的在腦中回憶過往的畫面,赫然覺得自己真像個被騙得團團轉的豬頭。「原來,你對我一直是在演戲……」
梆袼敲蓍鑄金的細拐杖,「這並沒有我想像中困難,只要表現出厭惡席凡的樣子,就能擾亂你的判斷力,你就和保羅一樣,性格很好捉模。」
聞言,梅杜莎的背脊倏然發涼,「你連保羅爸爸都欺騙?所以,你從他還活著的時候就開始醞釀策畫這些?」如果她心機也有這麼深沉就好了,起碼不用被席凡耍著玩。
「保羅確實很信任我,不過還是遠比不上對你這個親生女兒,你和席凡的真實身世,他居然能保持沉默直到死去,還只對你一人吐露,可見他對我仍是懷有防備。」葛洛不以為然的低嗤。
梅杜莎握緊雙拳,咬住泛白的唇。「為什麼要這麼做?司各特的聲譽一旦受損,你和其他人也會遭受牽連……」
「把話攤開來說吧,我也懶得掩飾了。」葛洛撥開身邊的保鏢們,朝她走來。「我想要接管整個司各特,我不要其他人來分這杯羹,各地的分部,我會想辦法一一並吞,光是一個小小的分部根本不足以讓我大顯身手。」
梅杜莎冷眼看著他走近,唇邊緩緩浮現一抹自嘲的淺笑。
原來葛洛覬覦的野心如此大,不僅令她心寒,也讓她見識到何謂真正的陰謀家。
真是該死的好,號稱最狡猾聰明的她居然被狠狠地扳倒,連保羅生前要她誓死守住的司各特都賠上了,她真不是普通的蠢!
驀地,她回身瞅著後方一張淡漠的俊臉,故意忽略嘻皮笑臉的威廉,揚聲問︰「那你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席凡面無表情,冷然回視著她,不泄漏半絲情緒。「在我離開之後,葛洛開始找上我,他知道我在身世尚未曝光前便在拍賣會的系統里動過手腳,他希望能和我聯手鏟除其他障礙。」
「而我就是那個障礙。」她嘲弄的替他補充,登時心痛如絞。
梆洛陰沉的大笑,「莎莎,你應該感謝席凡,若不是他堅持要留下你,有好幾次我沉不住氣,差點就想把你處理掉。」
梅杜莎憤怒的低吼,「王八蛋,我才不會感謝他!」
「現在,既然你已了解所有的事,計畫的最後一步,便是讓你徹底消失,永遠離開司各特,而在你死之前,還得簽下這份繼承讓渡書,承認你的無能與愚蠢,自願將權利轉讓給我。」葛洛拿出一份剛制作出不久的文件,上頭仿佛還能聞見墨水的氣味。
梅杜莎踉蹌的退了數步,心緒完全紊亂,任她擠破腦袋就是想不出什麼逃月兌妙計。肘臂還插著塊碎玻璃,腳踝腫脹得幾乎快失去知覺,稍稍移動便痛得她冷汗直冒,這樣的身體狀態教她怎麼硬拚?
喔,好極了,也許她很快就能下地獄去找她最崇拜的路西法了。
前方,葛洛步步逼近;後方,是背叛她的過往愛人和黑心損友,完了……
第9章(2)
「只要簽個名,然後就讓我們平靜地結束這一切混亂吧。」
梆洛的陰沉的笑聲響徹靜謐的山間,她敢打賭,這絕對比德州電鋸殺人狂的電鋸聲還要嚇人。
梅杜莎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抹去額際細布的冷汗,眼角余光覷向唯一無人阻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