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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第4頁

作者︰瑪德琳

誰願意當侵略者?誰要家族股份、誰要跟席凡爭權奪利?她才不要!什麼都不要!可是,偏偏保羅指定他們「兄妹」三人在最終遺囑公布之前必須共同繼承,而目前,位在巴黎的拍賣會總部的大權穩穩地掌控在席凡手中……

驟然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想什麼?這麼入神。」見她似乎失神,席凡幽深的眼像虎視眈眈一般,緩緩將她蛻變後的驚艷麗顏烙刻在瞳底。

被這一問驚懾,猛地回神,收回望著車窗外的雙眼,梅杜莎瞟向鄰座的男人,頗不自在地悄然往旁邊挪動身子。只要能離他遠些,她連零點零一公分的距離都不會放過。

「你在乎我想什麼嗎?混帳。」她輕聲以中文咕噥著,神情看似若無其事,心卻繃得又緊又悶。

「用法文說話。」席凡的俊臉陰沉了幾分,厲聲提醒她。

她毫不遮掩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我的監護人,不需要用這種態度命令我,我也沒有義務必恭必敬听你的話。」

「莎莎,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總是反復思索,保羅為何要領養你。」

心跳陡然漏了半拍,梅杜莎下意識地屏息,「你為什麼不在保羅爸爸離開前問清楚?」突然提起這種敏感話題,這個男人鐵定心里有鬼!

疾速奔馳的車子猛地一震,似是突然踩煞車,梅杜莎一時失神,搖搖晃晃的身子重心不穩,再加上車子忽然劇烈的左轉,她錯愕地撲身撞進席凡懷里。

迷魅的香氣沁入她的鼻端,直竄胸臆,繚繞如受了魔咒的迷霧,將她層層包圍。

他的西裝、大衣甚至皮革手套,對她而言好陌生、好陌生,相隔這麼長的一段時空,她和他都已經變了,什麼都變了……

同時,凝睇她手足無措模樣的那雙冰冷眸子突地氤氳,席凡微眯起眼,心中猛然浮現許久以前的記憶。

同樣是一張蒼白無助的臉,卻顯得稚女敕天真,一雙杏眸總愛用眼角余光偷瞄,不愛正眼瞧人,微抿緊的菱形小嘴透著自然的粉色,淡淡的,像極了禮物盒上裝飾的粉色緞帶,令人不自覺想輕撫觸踫……

席凡猛地回神,冷漠地移開目光,強迫自己收斂散亂無章的心緒,即使那得用盡他所有心力,也不能讓她察覺。

「你的眼神似乎告訴我,你有多麼想念我。」

「作夢!我才不會想念一個對我百般仇視的家伙。」倉皇地退開身,她竟有些心虛,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驀地,厚實的大掌擒住她習慣性撥撩一頭蓬發的雪腕,席凡溫熱的鼻息冷不防地湊近她,有著捕捉獵物般的精準眼神,車內的氣溫仿佛驟升十幾度,她愣望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還埋怨在心?」他像是捉住她小辮子般,取笑她的不成熟。

「往事很難如煙,你不覺得嗎?」她淡淡地反問。

他晦澀幽邃的棕瞳倒映出她妍麗的美顏。「莎莎,你一直躲著我,莫非是怕我把你除掉?」說這話時,他的嗓音略微沙啞低沉。

聞言,梅杜莎差點落淚,半真半假的嚷著,「是啊,當年你千方百計欺負我、排斥我,不就是怕我跟你搶奪保羅爸爸留下的財產?我怕死你了!」

這個在她童年里留下大量「精采回憶」的壞男人,無論過了幾年,她始終對他抱持著一種近乎膽怯的復雜情緒,面對他,就像單槍匹馬面對千軍萬馬一樣困難。

席凡冷笑,「我不認為我對你有任何虧欠,對于你,我只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她明知故問,一臉毫不在乎。

握在縴腕上的五指使勁收攏,痛得梅杜莎秀眉攏緊,瞪著他咧著笑的惡劣臉龐,只能看著他傾近身子,冰冷的薄唇吐出殘酷無情的字語。

「我和你,不是朋友,不是兄妹,很可能會是永遠的敵人。」

聞言,她只是淡淡的掩睫,遮去水灩明眸深處的幽怨。

是啊,本來就是如此,他總是能這般輕易地動搖她,甚至單用一、兩句話就摧毀她心中對他存有的渴望。

是的,很不幸的,她對他,這個極度痛恨她的男人,存在著不被允許、不被肯定的情愫,渴望他的擁抱、他的體溫、他一記溫柔的眼神,在沒有人能看見的內心深處,她像個可憐蟲,渴望擁有他的愛……

第2章(1)

雪花紛飛,落在蜷伏于噴水池旁的小小身子上,緩緩消融成一攤攤水漬,導致她的發頂與肩頭一片濕意。

細雪是如此潔白,逐漸鋪滿大地。

拚命呵氣摩挲發白的小手,絨布粉紅色小洋裝下的身軀冷得直打哆嗦,她仰頸望向夜空,只見雪花不斷落下。

驀地,一道修長的少年身影徐緩地踱未,雙手插于口袋中。夜己深,看不清他的神色,只隱約能窺見少年英挺剛毅的五官線條。

女孩讓零下的溫度凍得無法言語,動作遲緩地偏首看向來者。

「……席凡,我可以進去了嗎?」小巧蒼白的臉蛋抬起,蹙著細彎如新月的眉,迷糊無主的焦距蒙蒙如一波蕩漾月光,淡淡卻足以清晰呈現的戀幕,除非視而不見,否則不可能忽略。

「莎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罰你嗎?「少年正逢青春變聲期,嗓音已不若從前那般輕細,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磁性的低嗓。

梅杜莎傻傻地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啊,她猜不透這個陰陽怪氣的大哥。從小兩人就聚少離多,之前他才讓保羅爸爸送去羅蘭特種軍校,已半年沒有踏進家門,今天一回來,馬上迫不及待地找機會整她,看來經過半年的訓練,他本來就詭譎難測的性格益發明顯。

席凡沉默了半晌才又出聲,「很簡單,因為我就是討厭你,厭惡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妹妹,你的出現根本是司各特家族之恥。」在青春驟變最復雜的階段,他幾乎連自己的心都無法掌控,永遠說著與內心所想嚴重相反的冷酷言詞。

他從未思索、探究過,他對她的復雜情感以及和她的關系,究竟該滯留在什麼樣的狀況會好些,更從未發現,在傷害她的同時,籠罩在他心頭的陰郁就益發濃厚。

梅杜莎的眼眶不禁發熱,不過她始終隱忍住。「保羅爸爸說,我是司各特家族的榮耀,你別胡說!」

他倏地彎身,俐落地蹲在雪地里,與她那張蒼白無血色的小臉相平視。

梅杜莎驚詫得下意識往後退,然而發麻的雙足無法合作,整個人向後跌坐在雪地上,頓時渾身又濕又玲,差點凍僵,她急忙扭動著欲爬起身。

他靜靜睇視著她笨拙遲緩的動作,同樣凍僵的冷峻臉龐雖然噙著笑,雙掌卻不由自主攏緊又放松,松開又緊握,矛盾的內心拉鋸困擾著他剛強的意志。

終于,他伸出手,她誤以為他是想干脆將她推倒省事,登時愣嚇得呆愣,孰料他伸來的胳臂竟然圈住她輕顫的肩,環扣住後將她往懷內拽扯。這突來之舉震撼了她,驚懾的心神在瞬間完全被他迷魅的氣息鉗制。

僵透而發育未全但己顯露出嫜婷曲線的馨香身軀就這麼靠著他的胸瞠,聆听他平緩如鐘擺晃蕩的心跳聲,一聲聲透過耳膜傳進她悸動的芳心。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卻不由自主的因他這個舉動而心緒紊亂。

似摟像擁,注定要令女人心碎的他輕而易舉便能在無形中營造出暖昧氛圍,讓獵物心甘情願困死他懷中。

抿成一直線的薄唇如鐵一般冰冷,抵在她耳畔呼出的熱氣化為白煙,迷蒙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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