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沉郁的俊臉只是淡淡瞅她,面無表情,好像那只被緊壓的手臂是鋼鐵打造的。
「既然你可以讓威廉進去,為何我不行?」終于,希金半眯起藍眼,深邃幽蒙的眸光帶點怒意,口吻也異常低沉。
「我認識你嗎?‘希金’先生。」她刻意加重那句陌生的名字語氣。
他垂眸低望,稍稍使勁,門板被重重地彈開,門另一端的白雪也讓這股力道推得退了好幾步,重心不穩仰跌在地,可憐了躲避不及的黑伯爵當了現成的「貓肉墊」。
白雪躺在柔軟地毯上,震驚地看著那個舉止異常優雅的男人臉上噙笑登堂入室,緩緩踱近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自己。
「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他蹲,湊近她面前。
「那我就喜歡你用這種好像對待所有物的口氣說話了嗎?」年紀比她輕,說話卻比她還臭屁囂張,這家伙真是高傲得讓人抓狂。
「我知道你不開心,可是沒必要這樣否決我的一切。」他深擰起的眉心泄漏了內心的愁慮。
她的排斥不是好現象,怕是一種很深重的後遺癥……他時常在那些讓自己利用過的人臉上慣見的那種神情——害怕再度被背叛的恐懼不安。
眼眶酸澀,可是白雪猛眨眼,就是不讓晶瑩的淚珠滴落。他懂什麼?自己有個這麼不平凡的家庭背景就夠煩了,不小心招惹了一個間諜,現在他又搖身一變成了羅蘭人,什麼跟什麼啊……
「別哭。」低沉的嗓音微地軟化,拇指輕柔地揩去她眼底凝結的淚。
白雪卻揮開他溫柔的掌,極力克制自己在他面前軟弱敗陣。
「你……你回去當你的間諜,我還是那個白家最後的天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希金,羅蘭家族第三十三代成員。」有人不得不重申強調。
「你這個人很番耶。」她索性別開臉不看他。
希金卻強硬地扳回她臉蛋,逼她目光相對,手勁稍嫌過大,但那雙藍眸卻閃動著溫柔。
他嗓音放柔,眸光柔軟,粗糙的指月復撫上她柔女敕的臉蛋。
「小雪,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這次,向來自負的口吻摻了點緊繃感。
很諷刺,以往他總是極力博取他人信任,然後再冷血無情的狠狠背叛,但這次,他要傾盡一切力量只為贏回這個小女巫的信賴,並誓言守護這份信任。
白雪一怔,傻氣地眨眨眼,「什麼機會?」
他揚開迷人笑容,「重新愛上我的機會。」
霎時,她雙臉漲紅,神情慌亂無措。「什麼叫重新?我之前愛過你了嗎?」
「迷戀我的背影整整十年,如果這麼不尋常的感情還不算愛的話,那你對愛的定義是什麼?」他邪氣微挑眉反問。
她瞪大瞳眸,倒抽了口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死威廉跟你說的?」如果是的話,她一定要讓威廉成為史上最短命的吸血鬼!
希金淡笑,「不是他,是某人告訴我的。」
「某人?是誰?」白雪煩躁地揪起發絲,臉紅得像白雪公主咬下的那顆艷紅毒隻果,教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不重要。」他微笑,伸手纏上她腰間,輕輕使力就把她摟進懷里。
「喂,你——」白雪來不及反抗,驀地渾身僵直,身上的黑洋裝被一雙靈活手掌解開前扣,硬生生斜扯開。
霸王硬上弓啊?搞清楚,這里可是她的地盤耶!
俊臉上的笑容半斂,目光專注凝睇著她半露的左肩,繼而瞥向滿臉錯愕的白雪,希金用那種柔情似水,幾乎快讓她瘋狂飆淚的嗓音問︰「傷口還疼?」
她不想被這種便宜的招數打敗,又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不情不願地搖搖頭,「不痛——才怪!」她可不是那種吃了苦還會默默含淚承受的阿信。
既然罪魁禍首都起了頭,她索性開罵︰「你還有臉問!害我傷那麼重,隨便包扎就趁我昏睡之際丟回家,什麼責任都不用負,你——」
希金低首吻上淺粉色的傷疤,深邃的眼眸靜靜望她。
「這個傷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抱歉。」
「……渾蛋,你這樣也算是道歉嗎?你們這些羅蘭人都是些自大到不行的臭男人!」有人眼眶又泛紅。
罵歸罵,她還是很沒用的任人抱進懷里,罵到欲罷不能的小嘴被一張微涼的薄唇吻上,狂烈又纏綿的吻法幾乎一掃之前的「不良紀錄」。
這小子的吻技前後也相差太多了吧……
他的唇比那雙邪惡的手掌還要靈活,細細吻過她唇瓣,逼她不得不芳唇微張,用一種相當折磨人的意亂情迷迫使她乖乖就範。
總算能感受到他的掌熱,輕輕貼熨在自己頸肩處,溫柔,像在對待一只無比珍貴、極其溺愛的寵物似的,觸模她柔滑細致泛著珍珠光澤的白皙肌膚。
不行,不行,她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淪陷呢?
白雪微喘地推開他,唇瓣被吻得又腫又紅,可見這個「暴徒」有多麼饑渴。
「你想誘拐我嗎?」白雪瞪著他。
「誘拐?如果可以,我也想誘拐你,可惜沒有機會。」希金唇角噙著狡詐微笑。
「我爹地討厭羅蘭人,你應該知道吧。」
他不置可否地揚揚眉頭,「來台灣之前,我已經拜訪過他。」
白雪瞪眼,「你去找過我爹地?」敢情是所有人都聯合起來耍她一個就對了。
「除去那十個掛彩的新聘菁英外,他倒是挺歡迎我的。」
「你還笑,我家因為你上次亂炸弄得整個大翻修。」她怒視他笑得令人怦然心動的俊臉,心跳有逐漸加快的趨勢。
「放心,我刻意避開你有小木窗的房間……」他隱含濃濃笑意地刻意拉長尾音,眸色促狹。
丙然,白雪臉上浮現淡紅,神色慌亂急著扯開話題。
「反正我長年住在台灣,你炸掉也無所謂。」這小子應該不知道她的秘密才對,可是他為什麼要笑得一臉暖味?
希金戲謔地回她︰「萬一你無法再從那扇窗見到心目中的路西法,該怎麼辦?」
白雪恍然一怔,腦海下意識閃過不久前的那段對話——
我沒有邀請你進來。
不,你有。
你哪只眼楮還耳朵听到或看到我邀請你了?
有的時候,邀請並非需要親耳所聞才算數。
真讓鐵口直斷的梅杜莎說中了,總有一天她會因為這張照片而惹火上身!
頓時,房內傳出一聲尖叫︰「是誰跟你說照片的事?」她要殺了那個家伙!
被質問者只是微聳肩,「某人。」
「你不跟我老實說的話,休想我給你機會!」白雪氣得暴跳如雷,憤恨地爬出他的懷抱。
希金大掌一撈,剎那又輕松的軟玉溫香在抱,雖然俊臉漾笑,但眉頭仍是緊鎖。
「小雪,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對我的信任?」終于,他問出心底深處最擔心問題。
回覆他的是——房內一片沉默。
第9章(1)
新同居生活。
一團混亂,威廉小舅又帶老婆回來威廉古堡度假瞎攪和,這次連上回大鬧古堡的拜倫都一同住進來,原本氣氛堪稱鬼魅人煙稀少的威廉古堡現在像是菜市場似的,被一堆羅蘭人進駐。
威廉、白雪和梅杜莎這三怪咖不免有種地盤被人剝奪的感覺。
「你快點和希金結婚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回法國的羅蘭本部。」近來受封堪稱史上最煩人的少女夏雨潮又在極力鼓吹白雪。
白雪翻了個白眼,打開後院的鐵欄門,逕自步入花園內,只要被這個碎嘴的女人纏住,鐵定會被煩死。
看吧,馬上就黏過來了。
夏雨潮笑得一臉燦爛,亦步亦趨跟著她。「白雪,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