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間房都暗茫茫的,縱使有再精銳的視力恐怕也無法看得仔細,能不被東西絆倒就很萬幸了。
不過,這卻難不倒他們這些曾受過特殊訓練的羅蘭人。
威廉戒慎地端著水,正想挨近床邊時,猝然讓人推了一把,手中的水杯也被凶狠的力道搶走,而他俊臉撲地,跌個難看的狗吃屎不說,背脊又讓人踩住。
他趴在地毯上,仰頭看向罪魁禍首,赫然發現一把精巧的掌上型手槍抵住他前額,而那張背光的臉龐正用無聲的唇語命令他︰給我說話,不然就開槍。
他氣得七竅生煙,礙于額前的那把槍也只能乖乖听話,幫某人演起像月復語術的戲碼。「白雪,你不是要喝水?」
蜷縮在床畔的人兒似乎累得睜不開眼,抑或是因為太信任威廉了,雙眸未睜,只是懶懶伸出右手胡亂模索著。
「你拿近一點,我構不到。」她悄聲咕噥。奇怪,總覺得威廉的聲音有點距離,應該是她睡迷糊耳力不清的緣故吧。
半晌,裝著溫開水的杯子塞入她手里,白雪懶得起身,直接以杯就口,而躺著喝水的下場就是差點被嗆死。
她狂咳得差點嗆岔氣,幸好有人及時出手拉她起身,讓她靠上一副胸膛,還輕柔地探手拍拍她後背,咳聲才止住。
「威廉,你幾時人這麼好了,真難得。」白雪完全睡傻了,咳完就掛癱在對方肩膀上不肯離開。
趴在地上忍打呵欠的威廉懶懶應聲︰「我是怕你嗆死,這樣我還得幫你收尸,太麻煩了。」
白雪雙眼依舊緊閉,只是抬起拳頭捶了身前的胸膛一下,「死威廉,你的嘴巴還真不是普通的賤。」奇怪,威廉瘦得要命,跟紙片男模沒兩樣,胸膛怎麼硬邦邦的,原來也是有在偷練。
「你到底要不要睡覺,我要回房間了。」威廉恨恨地抬眼偷覷床鋪,搞什麼鬼,利用他的名義吃別人豆腐。
白雪像躺上癮了似的,死賴著身前那副堅硬肩膀不肯離開,只稍微挪動方位,改換右肩側躺。
「哎喲,傷口好癢,你幫我擦點藥膏啦,今天熬夜把賭神系列的電影都看完,好累喔。」
她緊蹙秀氣的眉,微噘起蒼白的小嘴,因為疲累而有點撒嬌又有點像是命令的口吻,讓向來倔強的她難得顯露了小女人的愛嬌和無邪。
她始終沒察覺,有雙灼熱的惡魔之瞳正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微蹙起的傲氣雙眉泄漏了他的怒意,深邃的眸光鎖住她白皙容顏上的每寸肌膚、每個細微表情。
「威廉,你到底有沒有听到?」久候不到回音,她忍不住出手捏向「威廉」的手臂。
被迫趴在地上的正牌威廉猝不及防又讓人拿槍「指揮一番」,他沒好氣地開口︰「听到了啦,你這女人真的很糟糕耶,比我小舅媽還煩人。」
白雪臉上漾開一抹頑皮淘氣的微笑,有點像是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嗯哼,她最愛整威廉了,讓這個老愛自稱吸血鬼王子的小子替她做東做西的,感覺超爽。
「快點啊,傷口快癢死了,藥膏就放在台燈旁。」她閉眸笑著催促。
「好啦,你真的很煩耶。」正牌威廉索性枕著雙臂閉眼假寐。哼,要是他不識相點閉上眼楮,等會兒很可能被人戳瞎。
白雪等著威廉替她的肩傷上藥,反正他這個娘到爆的小子最厭惡女人了,老說世上最惡心的東西就是女人身體,她的肩讓他看一下也無所謂啦。
涼涼的手掌探上她肩膀,輕柔地扯下睡衣,頓時一截滑女敕散發馨香的縴細肩膀暴露在空氣中,一縷月光斜映而上更顯白皙若雪,她確實人如其名,渾身上下每寸肌膚都柔白得不可思議。
把透明的藥膏抹上,粗糙的指月復緩慢地撫過已經結痂呈現淡淡粉紅的傷口,在踫觸到傷口中心時放輕力道,極其溫柔地踫觸著。
白雪睡得迷迷糊糊,仍不免感到疑惑,威廉的動作有這麼溫柔嗎?真是奇怪。
「威廉,你生病了?」她揉揉愛困的眼,正想睜眼看他,肩上的力道驟然消失,她被輕壓回床上。
「你再不睡覺,我就真的要生病了。」地板上的威廉咬牙切齒低語。
白雪調整了下睡姿,側身而臥,听見威廉的機車口吻也不再多心,又閉上眼楮,輕聲呢喃︰「威廉,其實你也不賴嘛,而且我愛死你的背影,干脆你別當同性戀,把身體賣給我好了。」
當下,威廉全身僵硬,耳邊仿佛傳來輕微卻不容錯認拉開保險栓的手槍聲,嚇得他趕緊低吼︰「你、你別白痴了,我只愛帥哥不愛美女,況且你也不是美女。」
白雪打了個呵欠,「小舅都說過你是假性同性戀了,之前雨潮住在威廉古堡時,小舅還不是擔心得要死,老是吃你的醋,你想騙誰呀。」
半晌,有人被當踩腳墊狠踏,還只能咬牙苦撐,「你到底睡不睡覺?我真的會被你害死!」
「上次我還騙爹地說,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他也挺高興的,干脆我們兩個怪咖湊一對也不錯啊。」白雪開玩笑似的繼續鬧他。
「你……」威廉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氣得全身抽搐。
沒察覺他的異狀,白雪忽然嘆了口氣,「說真的,每次看到你的背影,我就好想撲過去,連睡覺都想著你的背影。」
「你說清楚點!是想我的背影還是想某個小子的?」他被揍得只剩半條命,這個白雪是存心想害死他就對了。
偏偏白雪嘴硬,微皺眉心回答︰「反正那麼像,想誰的有什麼分別。」
看來,有人俊臉不保……
「……我干脆把身體割下來送你好了。」
白雪听了輕笑,「好啊,我跟你買。」哼,她就不信找不到別人來代替某人。
倏地,黑暗中傳來一聲虛弱的悶哼,「在賣你之前,我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威廉,明天我去買藍色隱形眼鏡和金色染發劑給你,怎麼樣?」白雪突發奇想地微笑,笑聲回蕩在房間內,勾動了那道猶如鬼魅身影的唇角。
「你白目喔,我為什麼要扮成別人?」
「有什麼關系,你假扮他幾天,讓我過過干癮。」
威廉火大回應︰「那如果我真的抱你、親你,你要不要?」他的用意就是要讓某人搞清楚,現在是這個女人在「起肖」,不是他在勾引某人的獵物。
「好啊,反正我已經無所謂了——」白雪未完的話語被人用唇封住,凶猛地啃吻那微張的唇。
溫涼的唇瓣相貼合,但對方並未深入這個吻,只是淺嘗……隱隱約約,有人模了模她頸上的項圈,白雪能感覺到頸上的那顆藍寶石讓人按壓過。
那種感覺……就像是主人在確認寵物的存在與安危似的。
第7章(2)
主人?寵物?
白雪驚愣住,下意識想張眼,卻發現眼楮被一只大掌覆住,她拚命掙扎著想抓下那只大掌卻無法如願。
「威廉?你真的親我?」雖然過程才不過五秒,卻足以把白雪的瞌睡蟲嚇跑,詭異的是,她竟然不排斥這個吻!
威廉就著一絲月光,當然也窺見了剛才的畫面,雙手猛揪發絲,俊臉扭曲猙獰。
靠!某人這樣亂搞,叫他怎麼辦?要他和白雪保持距離,又打著他的名義對她隨便亂來,要玩雙面手法也不這樣的玩法啊。
冷不防地,槍柄橫飛打上威廉肩頭,他連忙回神,「你自己說的啊,我只是試試看嘛。」說到最後,他咬牙閃淚光,不僅被打成豬頭,現在連名聲都被弄壞,他超可憐。
突然感覺覆住眼楮的大掌移開,白雪怔怔地張眼,忍不住伸手撫上殘留他人溫度的唇瓣,黑暗中似乎看到一翦魅影,很像威廉又不大像,她未加思索便彈起身,模索著牆上的電燈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