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桌上的筆筒中揀出了勉強適用的筆和尺,她開始埋頭設計起她的房間。雖然沒有專用尺規,但稍微注記一下尺寸應該就可以了吧。
她工作時是很專心的,無視于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更沒發現開完會的尹御廷正倚在門邊看著她專注的神情。
這就叫作「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吧!尹御廷心想。無關她的容貌,純粹是因為她的神情與自然散發出的韻味。她那專注的模樣,使得四周的空氣都因此而亮了起來。
邪氣的唇瓣綻出一抹不帶嘲諷的笑容,他轉身望向窗外,心頭涌出了長久以來所缺乏的寧靜。
伸伸懶腰,轉轉脖子,藍尹妍審視著完成的簡圖,眼光突然瞥到站在窗前的尹御廷。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啊?
她悄悄的顱著他。霞陽透過窗子灑落在他健碩的身上,黑瞳難得的不帶任何的嘲弄、森冷或是哀淒,全然的寧靜,令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希臘的神。
「畫完了?」轉過身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看,尹御廷開口問。
「大致上差不多了。」藍尹妍的臉有點紅。怎麼每次偷看他都會被他發現啊!
好奇她的設計,尹御廷走過去看了她的設計圖一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驚訝。
她所畫的設計圖及尺寸的標示都顯示了她並不是個草包,沒有一點專業知識是畫不出這種設計圖的,可就他對簡璦的調查,她並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思及此,他忽然笑了。其實他也不用太驚訝,她的骨子里帶著的全都不是他所預料的,因此,他又何必太過訝異?
「我設計的有那麼好笑嗎?」藍尹妍不滿的問。她在學校的成績雖算不上好,但起碼也有中上程度吧!
「不,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把設計圖還給她,尹御廷問她︰「有預算嗎。」
「呃……」他還真是犀利,現在的她的確身無分文。
拿出上衣口袋內的皮夾,尹御廷掏出一張附卡和一張提款卡給她。
「三十萬額度,平時的零用,不夠自己再去領。我幫你申請了一張金卡,應該過幾天就會寄來。」
瞠目結舌的看著手上的兩張卡,藍尹妍皺了皺眉頭。三十萬額度的信用卡當零用!這些有錢人衡量金錢的標準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怎麼?怕不夠?」尹御廷可沒忘了簡璦是富家小姐出身。
「不!不是!只是……覺得好像帶了幾十萬在身上,亂不自在一把的。」她一個月的零用錢可沒有這張卡額度的三十分之一哩!
邪氣的唇角一句,尹御廷揉亂她的頭發。
「你想太多了。東西收一收吧,可以走了。」
撇了撇嘴角,藍尹妍不滿的瞪他一眼,撥好被他揉亂的發,認命的收拾東西。
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尹御廷看著她不服氣的神情,血液里天生的征服悄悄的萌發——
坐在畫廊的一角,藍尹妍呆呆的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這是「她」嫁給尹御廷的第十七天。她發現其實他是個滿好溝通的人,自從上次與他懇談之後,他對她的態度和結婚之前簡直是有天壤之別;結婚前,她可以明白的感受出,他看她的眼光總像在看花瓶,現下她卻偶爾能從他的眼中看見贊許的眼神,而且他對她的意見也頗尊重。
上個星期天,他便特意陪著自己逛家具店,采買她所需要的家具。現在她的房間已不同于初時所見的冷清,而別有一番風情。照尹御廷的說法是︰很有她的味道。
像今天,他又覷了空帶她來看要掛的壁畫。可惜逛了一下午,她還是看不到令她滿意的畫,害得她腳酸、口又干的,真是累死了。
頰上忽然傳來的冰涼喚回了她的心思,她回過頭,只見尹御廷沐浴在斜陽下,微微揚起的邪氣唇瓣像有著魅惑人心的魔法,一個念頭突地閃過她的腦際——王子!
「這麼大了還會做公主、王子的白日夢?」尹御廷輕敲一下她的頭道。
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把想法月兌口而出,藍尹妍臉紅的吐吐舌,吶吶的道︰「人家只有十九歲呀。」呵呵!太好了,可以裝小,雖說她是二十一歲的藍尹妍,但她的外表卻是十九歲的簡璦呢!
把女乃茶遞給她,尹御廷在她身邊坐下。
「王子是指我嗎?」不知怎麼的,他並不希望她月兌口而出的王子是另有其人。
「干麼跟你說啊!」打死她也不會承認是他。
低聲笑著,看著她欲蓋彌彰的表情,他已經心知肚明。
「看到喜歡的畫了?」尹御廷問。因為在附近開會,又剛巧想到她提過想要一幅畫來裝飾她的房間,所以就順道帶她來了。
搖搖頭,藍尹妍喝了口女乃茶,道︰「沒。你的會開完啦?」
「嗯。還想再看嗎?」尹御廷開口。
靈慧的眸子閃了閃,藍尹妍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不了,我另有打算。」
看那表情就知道她又有鬼點子了。然,尹御廷並不點破,因為他對她的打算頗有興趣的。
小型會議室里的投影帷幕上映出一個西裝筆挺的西方男人——
智靖霆對在座的另外兩個人道︰「麥爾斯•古德,俄籍,三年前以大毒梟的身份被逮捕,兩個月後被判死刑,三十二小時後逃獄,俄羅斯警方花了三年的時間卻仍抓不到他。今年二月,我們派出的干員在柬埔寨發現他的蹤跡。」
換了下一張投影片,是兩個男人在湖光山色邊的別墅里密談——
「這是今年五月在緬甸拍的照片,左邊的就是麥爾斯,而右邊的……」智靖霆瞥向尹御廷。
「是林東。」尹御廷撇了撤嘴角道。
「一個星期之後,一批軍火從緬甸偷渡來台;三個星期之後,台灣發生一樁掃射案,歹徒所使用的槍枝就是這批從緬甸來的軍火中的一小部分。」智靖霆將資料稍作了報告。
「林東在五月的出境記錄是新加坡和緬甸。」尹御廷道。
「也就是說,三年前大毒梟麥爾斯落跑後,偷渡到了東南亞,成了軍火販子,而林東五月到緬甸的目的就是和他交涉軍火走私的事嘍?」北唐焰作了結論。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智靖霆點頭。
「那五月的交易應該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北唐焰沉吟道。
「何以見得?」智靖霆道。
「林東在這個集團里不過是個小角色,但麥爾斯卻是個有頭有臉的老大,若非雙方首腦皆非常熟稔,麥爾斯會那麼給林東面子,單獨跟他晤談嗎?」北唐焰說。
點點頭,智靖霆表示贊同他的看法。
「火神不會坐視‘拓宇’和‘海地士’合並的,展開行動是遲早的事。」尹御廷提出另一個問題。
「沒錯!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從哪里下手。」北唐焰的眉頭緊鎖。
「簡璦。」智靖霆突然開口。
「簡璦?」北唐焰挑眉。「你是說,火神會從簡璦身上下手?」
「沒錯!因為簡璦是牽制御廷最好的棋子。」智靖霆道。
「為什麼?」北唐焰皺眉。難道阿御給那丫頭迷住了?
「這跟我對簡璦的感情沒有關系。」看穿好友的想法,尹御廷勾起他的唇角,苦笑了一下。「我和簡璦正在新婚期間,若是簡璦對我有所怨意而回家抱怨,或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都月兌不了干系。」
「所以他只要挑起你跟簡璦的嫌隙,或是再讓簡璦出個車禍或什麼的,簡老就很有可能會因此終止‘拓宇’和‘海地士’的合並。」北唐焰終究是不笨。
「沒錯!所以林東才會在阿御他們新婚的第一天就把簡璦送到海地士來,還進獻了那些讒言。」智靖霆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