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感情豐沛,已經不像過往無心無情,根本不會受傷,所以他才擔心,就怕她承受不了,又得面臨另一場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他微微一嘆,只希望這一切混亂能夠趕緊落幕,大家平安的繼續過日子,有情人最終都能順利相守,不必再被迫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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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至軒帶著鐵騎回到北敖國先鋒軍的軍營內,已至夕陽西下時刻,他一下馬,就有士兵替他將馬牽走,他直接往自己的軍帳方向走去。
一路上,士兵們對他是又敬又畏,不敢妄加靠近,對北敖士兵來說,五鬼將軍與他們並不是同一國的,五鬼將軍是妖妃風嫣的爪牙,而他們只是礙于皇命,不得不听令于五鬼將軍。
雖然五鬼將軍帶領他們戰無不勝,他們還是無法打從心底認同五鬼將軍,心情很是矛盾。
尉至軒一個人進到軍帳內,坐在椅子上休息,並沒有把臉上的銀面具拿下,冷厲的眸光也沒有任何改變,依舊一身肅殺之氣。
他的腦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樣貌,她一身潔白的衣裳,倒在路旁驚訝地與他四目相對,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漸行漸遠。
初初見她時,他是沒有任何感覺的,但不知為何,他越想越覺得她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見過。
在這之前,他腦中只有主子交付給他的任務——毀滅天圜皇朝!
他一直只為執行任務而活,但與她驚鴻一瞥後,他腦中開始冒出了任務以外的想法,干擾了他的思緒。
他搖搖頭,明知不該再想這種與打仗無關的事,但他卻奇怪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就是一直想起她,體內隱隱出現一種陌生且奇怪的騷動。
他到底是怎麼了?
沉思到一半,他敏銳的感覺到軍帳內的氣氛微微改變,似有外人闖入,眸光即刻銳利起來。「誰?」
他身手敏捷地抽出腰間長劍,回身一砍,什麼都沒砍到,卻有一條長長的白色披帛從他的臉上拂過,四周刮起不尋常的風,軍帳隨之搖晃震蕩。
尉至軒轉回頭,瞧著突然出現在軍帳內的白衣女子,一點都不感到訝異,因為這種行蹤飄忽詭譎的女人,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他的主子風嫣就是這般,所以他也很清楚,來人絕對不是常人。
「你是誰?闖入軍帳內有何目的?」
他微蹙雙層,她居然就是他剛才正在想的那個女人!
無瑕雖然內心依舊激動,還是努力保持鎮定,與他周旋。「至軒,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得知他是五鬼將軍之一,在確認北敖國先鋒軍的駐扎地後,想要不受阻擋的進軍營找他,對她來說完全不困難。
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想再隱藏自己的力量,她也必須用自己異于常人的法力,才有辦法對抗風嫣。
她知道他的名字?尉至軒眉間的皺痕又深了些,雖然心有困惑,卻沒有多問,冷酷的將她視為敵人,只想馬上除去。
「我不必認得你,擅闖軍營的外來者,只有死路一條!」
銳利長劍再度朝無瑕攻擊,招招凌厲,毫不留情,無瑕動作輕靈的左躲右閃,雖然早已知道他會不留情面,但在真正面對時,她還是忍不住靶到心痛。
曾經,他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現在他卻對她刀劍相向,招招致命,這是多麼可悲的事?
「至軒,我是無瑕,你的白玉無瑕,求求你快點想起來好嗎?」
「少羅嗦!」尉至軒對她只閃避不回擊的舉動非常惱火,不相信自己動不了她半根寒毛。「快回手,別瞧不起我!」
「發生什麼事了?」
帳外的士兵很快就發現里頭出現不尋常的騷動,趕緊掀開帳門沖進來,無瑕即刻長袖一揚,一道強勁的風勢立即將士兵吹了出去,不讓他們進來打擾。
尉至軒瞧著這奇詭的一幕發生,更加確定無瑕不是尋常人,也難怪想傷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帳外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無瑕不想浪費心力在其他士兵身上,只想趕緊將尉至軒給帶走。
但他是不可能主動跟她走的,所以她別無他法,只能硬綁了!
無瑕將手中的白色披帛朝尉至軒甩去,披帛像是一條蛇似地從尉至軒的腰部開始往上纏繞,緊緊縛住他的身子,讓他動彈不得。
他錯愕的使力掙扎,卻一點用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披帛從腰間纏上他的脖子,勒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下一瞬間,無瑕閃身到他背後,頸後一記強烈疼痛,他便陷入又深又沉的黑暗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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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至軒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當他再度睜開眼時,人已經不在北敖軍的軍帳里,而是躺在一間陌生的小木屋內,面具、戰甲都已被月兌下,只剩下玄黑的衣裳,身上纏繞著他的披帛也已經不見蹤影。
他坐起身來,房內只有他一人,空氣中飄散著飯菜香,還有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這氣氛太過美好,卻讓他受不了,只想趕緊擺月兌。
他是個冷厲無情的惡鬼,在戰場上浴血奮戰,被濃厚的血腥味所包圍,那才是他所該處的人間煉獄,這太溫馨平和的地方根本就不屬于他,他也不想再待下去。
尉至軒下床離開房間,來到前頭的廳堂內,就見那一抹將他綁過來的白色身影正忙碌著,將剛煮好的湯放上桌。
「至軒,你醒了?」
無瑕朝他漾起開心甜美的笑容。
「剛剛好,咱們一起用晚膳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尉至軒緊蹙雙眉,胸中火氣漸生。「從軍營將我綁來這兒,結果是要陪你玩扮家家酒的娃兒游戲,你當我是什麼人!」
他寧願技不如人的被她殺死,也不想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屈辱!
「你對這里……也沒有印象嗎?」無瑕原本的笑意轉而黯淡下來。「咱們曾經在這里共同居住、晨昏相伴,這里頭的一桌一椅、每一樣小擺設,都是咱們倆一同布置的,你真的連半點熟悉感都沒有?」
她好懷念當年兩人一同在這兒生活的短暫日子,像是一對夫妻,生活溫馨平淡又自在,只要轉頭就能夠瞧見彼此,不需刻意說話,安安靜靜的互相陪伴,就能感到幸福滿足。
她在擁有心之後,才明白這些感受,卻已經沒有機會再與他一同創造美好的新記憶,只能不斷的回憶,緊緊抓住腦海中那短暫且珍貴的過往。
她一直將這間小屋保持得好好的,不曾變動過里頭任何一個擺設,就盼著有朝一日能與他再一起過著與世無爭、平淡卻幸福的日子。
但現在的他根本一點都不領情,甚至對這里一點印象都沒有,怎能不教她感傷?
「我不想听你說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尉至軒轉身沖出小木屋,不由自主的逃避著,她所說的話、她那黯淡的神情,竟擾得他心煩意亂,只想趕緊擺月兌這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們真的曾經一同生活過?可是他的腦海內只有跟在風嫣身旁的記憶、只有在戰場上生生死死的記憶,就是沒有與她有關的回憶,但她那信誓旦旦的口氣、打從心底落寞的眼神,卻又如此真實,一點都不像是演出來的。
頭隱隱泛疼,像是有什麼東西想從腦海深處掙扎而出,很不好受,他拚命甩頭,還是甩不掉疼痛,甚至越發強烈。
尉至軒不停的走著,只想離那間木屋遠遠的,此時天際已經完全暗了,附近的樹林也跟著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