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她到底把這東西帶回來干什麼呀?難道想提早東窗事發嗎?陳七的小黑臉因為心情煩亂而皺成一團。
眼不見為淨!她把披風擱在床上,趕緊打開衣箱換上深藍色的布衫,同時胡亂找了條大布巾裹住換下來的衣服鞋子,連同木懷沙的披風,整個藏到床底下去。
她告訴自己,不能驚慌,不能露出馬腳。她得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盡快找理由離開忘塵居。
「阿七,起床了,阿七!」
朦朦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拍打著門並且呼喚她的名字。
「啊!」阿七從床上驚跳起來。
她記得不久前還很認真地想著解決辦法的,居然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來了!」
她慌慌張張地整理好衣服,急忙跑去開門。
門外是張笑吟吟的面。
「阿正……」陳七百般無奈地叫著。這家伙一大早吵什麼呀!
岳正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咦,沒有發燒呀!」說完又模了一次。
阿七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喂,你在干什麼呀?我好得不得了,是誰說我發燒了?少咒我。」
「一大早沒看見你人影,房門也一直著著,大伙以為你不舒服,兄弟,保重啊!」
「現在什麼時候了?」
「不會很晚,日上三竿而已。」
「什麼!日上三竿了?我的老天!」阿七大叫。
「拜托,你別跟個娘們似的尖叫行不行!」岳正心痛苦的掏了掏耳朵。「日上三竿就日上三竿嘛,你偷懶一天大家又不會少塊肉。」
「對不起,你們沒有早飯可以吃了……」她低下頭。
「嘿嘿,沒關系,先欠著好了。我明天要吃稀飯和饅頭。」
「你少獅子大開口,這麼晚了還不做生意去。」她惡狠狠的捶了他一記。
岳正心露出暖昧至極的可惡笑容。「人家要看你醒來才安心嘛。」
阿七朝他扮了個大鬼臉。「少肉麻兮兮了,這種話跟我說是不管用的,你應該說給阿雪听才對。」
「不,我要說比這個更肉麻的話給阿雪听,對了,偷偷的告訴你哦……」岳正心湊到陳七耳邊,神秘兮兮地說著。「你最好離咱們家的‘關夫子’遠一點,我懷疑他有斷袖之癖!」
「哦?怎麼說?」阿七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好奇心全給撩撥起來了。
「一大早起來看不見他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直說要沖進房里看你。從我認識那家伙以來,就沒看他這麼‘意亂情迷’過……哎喲,阿七,你要小心喔,小陽兒可能愛上你羅!」
聞言,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這樣啊!」阿七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可是關夫子對我說的好像不是這麼回事耶。」
「真的?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從第一眼見到你,他就無法自撥的愛上你了,但禮教卻不容許這種泯滅倫常的愛情,他也怕傷害了你,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著相思之苦……他還說,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不會再喜歡別人了。」說完,阿七無法遏止的捧月復大笑起來。
「哎呀,討厭啦!人家不來了。」阿正裝起女人的嬌嗲,扭著走開。
「真是惡心的家伙,我的以牙還牙還用得真是。」望著岳正心的背影,阿七直笑罵著,心里因為他的關心而浮起陣陣暖意。
不其然地,她又想起關越陽澄澈的眼神,還有眼底那令她心慌意亂的灼熱……
「對了,阿七,」岳正心又折了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你不是很想一睹懷懷的真面目嗎?告訴你,他就快回來了。今早他派人捎來口信,說過兩天就會回來了。給你個機會,有空就去把你心目中大英雄的房間整理干淨,歡迎他回來吧。」
岳正心的話無疑是最強烈的震撼。
為什麼要過兩天?他明明已經回來了!
是為了尋找逃跑的她嗎?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
木懷沙回來的前一天。
阿七怔怔地站在的房里,已經發呆了好一會兒。
怎麼辦?他就要回來了,她卻一直找不到適當的理由離開。木懷沙找不著她,會有何種反應?她真的很怕……很怕到時他一眼就認出她來。
頭一次,陳七對自己的易容術沒有信心。
走近書桌,桌上已經積了一層灰。
擦完桌子,她拿起拂塵走到書櫥前輕輕拂掉書冊上的塵埃。
完了!不小心把木懷沙的東西拂掉了!她眼睜睜看著那個小木盒朝她的面門跌壓下來。
小木盒一攤開,里面的東西也跟著跌出來,她只來得及接住盒子里面的東西,而任由木盒掉落地上。
當她看清楚手中所握的東西時,驚愕得幾乎要斷了氣。哦,老天爺!難道她真的注定非得跟木懷沙糾葛不清才行嗎?
木懷沙居然有一支和她一模一樣的小玉笛!
這又引出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和木懷沙究竟是什麼關系?兄妹?還是……指月復為婚的夫妻?
天哪!她已經快被這一團糟搞得神智不清了!
一只大掌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捏碎她,一陣陣椎心刺骨的痛幾乎讓她昏厥過去。
「放開!」她倨傲地反抗著,聲音卻微弱如蚊鳴,實在是太痛了!
好殘忍!陳七憤怒的雙眸勇敢地迎身後下手不留情的人。
這是一張陌生的男人面孔,卻成功地奪走陳七所有的注意力。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就是木懷沙!
寬闊的前額突顯出他的器宇四昂,英氣逼人的濃密劍眉下是神秘莫測的漆黑雙眸,挺立的鼻梁延伸到緊抿的剛毅髻瓣上方,他掛在背後的黑亮劍鞘與黑色的官帽更加助長了他駭的的氣勢。她猜得沒錯,他的的確確是個霸道又狂傲的家伙。
就他的力道,陳七知道他很生氣,顯然那只小玉笛對他而言,也具有重大的意義。
但他誤會了,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她並沒有刻意去動他的東西,她是不小心的。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陳七怒瞪著他,盡避她一顆民緊張得快從喉嚨里蹦出來。
「你是誰?」
木懷沙的第一句話,就令她錯愕了好半晌。
「你又是誰?放開我!」陳七也不甘示弱。
「別企圖惹怒我,那對你並沒有好處。」他終于松開了手。
「惹怒你?小的怎麼敢,我還不想提早被捏死。」陳七揉了揉發疼的手腕,嘲諷的咕噥。
「你是誰?」他伸手,似乎又想抓住她。
「陳七立刻機伶地跳離他五步遠,她不會再讓這家伙傷他一分一毫。
「你又是誰?告訴你,我是來這里‘整理房間’的,不是你認為的小偷。喏,接住。」陳七站在門邊,將掌中的玉笛拋還給他。「這完全是我疏忽的結果,信不信由你。」
隨後,她大力關上門,憤然離去。
然而,事實證明,陳七終安還是逃不過面對木懷沙的命運。
她把該做的事一口氣全部做完,然後躲進阿雪房里陪她說了大半天話,直到薄暮時分才出來生火做飯。
晚膳時,那張空出來的椅子終于有人坐了,當然是木懷沙那個可惡的大混蛋。
這頓飯好像鴻門宴惟的,吃得陳七頭皮發麻,一顆心惴惴難安。
木懷沙沉著一張俊臉,阿七始終覺得那對莫測高深的黑眸正不斷的估量著她。她極力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低頭扒著飯,天知道桌底下的雙腳早已經不听使喚的顫抖著。
「咳,我說阿七啊,你閃了舌頭嗎?怎麼今天跟只悶葫蘆似的?」
阿正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壞胚子,就喜歡做些落井下石的壞事,也不搞清楚誰才是正直的三寸不爛之舌。陳七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如果你的手腕今天差點讓人捏碎,而那個人現在又正好跟你同桌吃飯,你還能談笑風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