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來那麼多假設!」受不了的推開她的手,蘇琳不悅的提高聲音,被驚慌失措的後者連忙捂住了嘴︰「嗚……嗚嗚!你、你哪只眼楮看見將軍喜歡他了?!才見一面又是這種情況,你當將軍像你一樣‘遍地芳草’嗎?!」
「唉呀!你自己不會看啊!將軍見了那個男的後一直在笑!我打賭把她對我們笑的所有次數加起來也沒這會兒笑得多!」
「去你的!將軍本來就是儒將,哪里成天板著臉了?!再說……將軍後來不是用嘆氣的沉下臉來了嗎?!」
「說你笨,你還真不給自己留面子!」按回對方探出的頭,周雨梅大有儒子不可教也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後者的肩︰「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慮才對嘛!這麼陰晴不定的表情,不是戀愛是什麼?!」
「可是……」還要反駁的蘇琳,突然被背後響起的一聲熟悉的吩咐嚇呆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們身後的曲洛冰,看不出喜怒哀樂的眨了眨眼楮,雲淡風清的接口道︰「你們兩個很閑嘛……也好,去替換營外的兵站崗,看看夜寒能不能冷卻一下你們快要爆炸的熱情。」
「將軍……」哀怨的抬起眸子,接觸到對方不為所動的視線後,蘇琳認命的踹了一腳滿臉吃癟樣的周雨梅,垂頭喪氣的向營門口走去……
一路上,周雨梅還不忘了繼續闡述她的觀點︰「果然不出所料!將軍肯定是看上那男人了!」
「你還說!不想想我們為什麼被犯出來吹冷風!」
「就是想了才說啊!將軍這麼做正是因為我們猜對的緣故啊!」
「什麼意思?」
「殺人滅口嘛!笨……」
「……」
舉起筷子的手猶豫著僵在半空中,不是因為滿桌豐盛的菜肴那焦炭似的顏色或扭曲的形態倒人胃口,也不是因為那散發而起的味道像極了樹膠燒出的刺鼻味,費英昂吞了吞口水,不斷哀號的胃在提醒他動手,可理智卻又讓他不願意把嘴張開!有沒有搞錯?!她們確定沒有虐待俘虜的習慣嗎?
「怎麼了?不合胃口?」輕瞥了他一眼,把費英昂的掙扎全看在眼里,曲洛冰嘆笑著搖頭,放下手中圈圈點點的兵書,信步走了過來。
「呃……」不太好意思告訴她,自己學校為豬的食物都做得比這東西有人性,費英昂干笑了兩聲,加起一塊還可以辨認的豬肉,閉起眼楮,半強迫的塞進自己嘴里!
……生不如死……
與其讓他活著吃這種東西,還不如讓他就地餓死算了!這真的是出自女人之手的食物嗎?!
已經空空如也的胃,此時為了抵抗荼毒,將僅有的酸水也泛了上來,拼命捂住嘴,費英昂咬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能在熱情收容自己的人面前不給面子的吐出來!
「要不要改吃這個?」對他把肉塊咽下去的行為露出了欽佩的目光,曲洛冰苦笑了一下,將手里拿熱水燙軟的干糧遞了上去︰「雖然沒什麼味道,但也許還比較好下咽些。」
「你、你不考慮換炊事兵嗎?」猛吸了好幾口涼氣,壓下喉嚨里不舒服的感覺,費英昂懊惱的接過前者遞來的食物,放到嘴邊泄憤的狠咬了一口!對他的問題逸開無奈的表情,曲烙冰點點頭,表示贊同︰「沒辦法……平時行軍也會帶幾個中年的夫男來處理雜物,煮食物什麼的,只是你運氣不好,這回趕上的是緊急出兵,行軍快危險性又大,自然無法帶男人同往。不過現在已經變成拉鋸戰了,等軍營扎下來,我再派人去最近的城鎮里招募一下男人來做飯。」
「……」朝天翻了個白眼,雖然知道這里是男女倒置的國家,可費英昂還是本能的無法接受這種本末倒置的回答,心里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意,此時像被不滿的胃袋掘開了一個缺口,開始向外流出了︰「這種事情應該是女人的職責所在吧!真是,這年頭不會做飯的女人怎麼嫁的出去!舞刀弄槍的,什麼樣子啊!會有男人喜歡嗎!」
「……怎麼了?」迷惑寫進曲洛冰深隧的眸中,定定的看了看義憤填膺的後者,她試探性的回答︰「你在擔心什麼呢?大女人自然要征戰殺場,馬革裹尸啊!哪個男人不愛英雄,雨梅……就是剛剛那個蠻丫頭,在京城里可是有一堆崇拜者,不知有多少男人望穿秋水只為了做她一個妾呢……」
「天啊……」慘呼了一聲,費英昂抱住頭,拒絕那些奇怪的概念繼續被灌輸進自己的耳朵!他怎麼忘了……這里是女在外男主內的地方……他記憶中那群賢良淑惠的小女子在這個地方是不存在的!這里到處充斥的只有他一向最看不上的男人婆!為什麼要把他丟到這種地方來?他雖然沒有勤燒香,也沒有干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犯得著老天爺這麼大費周張的來教訓嗎?!
「公子?」被他瞬間又蒼白下來的臉色嚇到,曲洛冰前傾了一子,將手臂攔在他與桌子之間,以免萬一對方昏倒時,砸進油膩的菜肴中去!毫不領情的抬手,費英昂推開對方好心伸過來的手臂,深呼吸鎮定了一下紛亂的思緒,昂首對擔憂的凝視著自己的後者口氣發酸的囑咐︰「算我求你了……不要用那種叫‘姑娘’似的腔調管我叫‘公子’了好不好!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費英昂,費是浪費的費,英是英雄氣短的英,昂是昂不起頭來的昂……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只是千萬別公子來公子去的了!會肉麻……」唉……用這種比喻來解釋名字,還真是符合他現在虎落平陽的心情啊……
「……」呆了一下,既沒有想到費英昂會主動將名字告訴自己,也被他亂七八糟的比喻弄得忍俊不禁,曲洛冰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既然公子堅持,那本將也不拘泥于禮法了……可以……叫你英昂嗎?」
「隨便。」沒有心情討論有關名字的事情,草草結束了干糧晚餐後,費英昂站起身來,拍掉手中的碎屑,疲憊不堪的打了個哈欠,目光自然而然的掃向了將軍帳內那張唯一的床——一張大的足夠令人想歪了的床……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曲洛冰還默立于原地,想不透費英昂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向自己的表白。並非沒有被王孫公子這麼主動的示好過,但像費英昂如此直截了當,順理成章的自報家門的還是第一個!
由于習俗上,未婚男子主動向女人報上全名,並給女人選擇昵稱的權力,就是最明目張膽的私定終身的意思,所以,西梁的男人們一向把自己的姓名視若貞操,萬不得已也只會報出姓來而已。可是……才見面沒有多久,費英昂就大大咧咧的奉上了全名,是太過隨性天真呢?還是水性楊花?
第二個理由閃過心頭,曲洛冰不由自主的蹙起了月眉,回頭剛想追問,就看見費英昂扯下了床上的一條毯子鋪在地上,做勢就要躺上去睡下!
「你這是做什麼?」因自己剛才的誤會而秀顏報赧,曲洛冰嘆了口氣,將費英昂所有不合時宜的言行歸為他的神秘來歷,此時見他並無直接爬上床等下作行為,連忙略帶歉意的勸道︰「你放心,本將軍無意壞公子你的名節……更深露重,你一個男人家,怎麼可以睡地上?!還是本將軍睡吧,你到床上去……」
「拜托!若是我讓女人把床讓給我而去睡地上的話,以後就不用回‘躍龍’混了!直接找根面線上吊算了!還不夠丟臉的呢!」白了曲洛冰一眼,費英昂緊了緊毯子,干脆利落的躺倒在地,用毯子把自己包成一團,並大聲的打起鼾,擺明了不再和後者費話!開玩笑!他堂堂男子漢,怎麼能讓女人為自己睡地板呢?!女人嘛……還是要由男人來照顧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