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二爺他、他……」
「天大地大的事,等迎親回來再說。」
「可……二爺他不能自己走啊!」
「什麼意思?」
「二爺他喝得爛醉,是……是妓院的人將他扛回來的。」奴僕緊張地說完,已滿頭大汗。
「什麼?」
眾人吃了一驚。難道婚禮就要鬧出更大的笑話了嗎?
當然不。
他們將視線移向容祺。不可否認的,方才銘沄的主意打得好。
「你、你們看我干啥?」容祺背脊一涼,看好戲的興致全失,踉蹌地退了兩步。
「容祺貝勒,你不會不幫這個忙吧?」
「我、我……唉!好吧。」誰教他誤交損友,看銘熙到時怎麼補償他?
末了,容祺還是穿上喜服,率隊迎親去。
當引信燃起,很快地,整條大街被聲聲鞭炮點燃了喜氣,也為這對新人帶來不一樣的明天。
悄悄地掀起紅蓋頭,屠昕薇那對明眸骨碌碌地環顧四周。
窗欞和房門中央均貼了紅色雙喜字,掛上紅幛,她微側首,身畔是一對鴦鴛枕,還有繡著孩童圖樣的紅錦被……
她真的嫁進王府了。
端坐在新房里數個時辰,直到此際,她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她嫁給了莊王爺的次子,保安將軍銘熙。
銘熙,她的夫君。
也許他仍在廳里招待賓客,否則子時都過了,怎麼還不回房?
她是如此體貼她的夫君,沒有想到,她的夫君連新房也不願踏入。
忽而,外頭傳來一陣聲響,她忙地將紅巾蓋住視線,挺直背脊。
「我說了我不要進去。」門外,銘熙回頭向推著他往前走的人抗議。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怎能讓新娘子獨守空閨?銘熙,你可別辜負我的一番好意!」說話的是容祺。
房外的人是銘熙嗎?他們在說什麼?屠昕薇想著。
因為距離太遠,她沒法子听清楚他們的對話。
會不會是來傳話的,說銘熙今夜沒辦法進房來?
還是在嘲笑她飛上枝頭做鳳凰?
初來乍到的屠昕薇在王府里沒有認識的人,擔心往後日子不易過,那份驚懼加上好奇,讓她有種偷听的想望,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她悄悄地走至門邊。
「她將一輩子獨守空閨。」咬著牙,銘熙忿恨地說。
「什麼?你、你竟然這樣打算?」容祺吃驚道。
他今日迎親時偷偷瞧見新娘的樣貌了。
她長得端莊秀麗,眼眸宛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明亮,瓖在她細致的五官上,只消一眼,就將人深深吸引住。還有小巧的鼻子,紅艷的唇瓣、如凝脂般的雪肌……慢著!他若再繼續遐想,只怕要奪了朋友妻。
擁有這樣美貌的妻子,相信哪個男人都會盡其所能的保護她,而銘熙竟然如此不屑一顧?真教人難以理解。
「沒錯!都是你多事,今天若不是你去替我迎她回來,我不至於連房間都進不去。」銘熙瞪著他。
「什麼?我怎知道你會下這麼荒謬的決定,逃婚之前也不告訴我一聲。」若早告訴他,他就不會來看戲,還得替他迎親。
「我不是逃婚,是去買醉,只是醉過頭了。」銘熙澄清道。他沒有逃婚的打算,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婚事由旁人操控,連心愛的女人也保不住。
「既然如此,你現在清醒了,就進新房去,別讓新娘久等。」
「容祺,你是怎麼搞的?你不是跟我站在同一邊,為什麼老要替屠家千金說話?」
「天,你到現在還屠家千金,屠家千金的叫,她已經是你的娘子了啊!何況她的模樣也不輸給摩絲緹,你若再嫌,會遭天譴的。」
「嗤!就憑她也想跟絲緹比?」銘熙想起那對主僕,主不像主,僕不像僕,這樣惡劣的印象教他如何說服自己,屠家千金比得上絲緹?哼!
「不錯,她是不能跟摩絲緹比,你和摩絲緹交往在先,她是後來的,可是你不該不給她機會,畢竟你們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
「你這麼喜歡,讓給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曾想要過她!」銘熙賭氣道,渾然未知他這句話深深地傷了屋內人兒的心。
「你……你這個大笨蛋。摩絲緹有什麼好,讓你放著嬌妻不顧?你一定緩 悔的。」容祺百般相勸,見銘熙仍執迷不悟,幾乎氣煞。
「你放心好了,我銘熙從不做後悔的事。」銘熙自信滿滿地道。「好了,既然你已明白我的打算,就甭再逼我,我累了,要去書房睡了。」
說罷,他瀟灑自若的走開。
「銘熙,銘熙……」容祺追了上去。
爭論的聲音漸行漸遠,屋內人兒心里的幽怨,也漸積漸深。
第三章
遠處的天際白霧蒙蒙,蒼穹似也蒙上一層灰,大清晨便是這樣的天氣,讓人心里難以舒爽。
冬,就快來了吧。屠昕薇走出新房,漫步來到王府的後花園,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自從新婚當日無意間听到銘熙對她的想法之後,她便不曾再對他抱著希望與期待。
出嫁前,娘曾經要她答應努力做個好妻子,但,娘沒告訴她,當他連機會都不給她的時候,她該如何做?
所以,她只能終日窩在新房里,什麼也不做。至少,這樣不會惹他討厭而更加憎恨她。
也許,她就是命中注定要這麼過一輩子。
她從滿懷信心和希望,到如今的逃避與退縮,她無需自責。不是她的錯,她一直這樣說服自己。
可是,盡避她自以為想開了,但他那席話仍深深地影響著她。
她痛心的,是他寧可將她讓給別人,那不在乎的態度。
就算不愛她,也不需要將她當成貨品般轉讓吧?
這已和愛情無關,她知道自己心中漸漸生恨,對他,以及這一切。
婚禮過去半個多月了,他們一次也沒有見面,但並沒有難听的流言傳出,這是兩人刻意造成的結果,也是兩人唯一僅有的默契。
「怎麼這麼突然?」
「是呀,真不知怎麼會這樣。」
兩道淺黃色的身影由遠處走來,正交談著。
屠昕薇回過神,身子迅捷地躲至梁柱後,心思很單純,只是不想與陌生人多接觸。
「听說王爺很生氣呢,正在大廳里發脾氣,你沒事別上那兒去。」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不止王爺生氣哪,我看二少夫人心里一定也不舒服。」
二少夫人?指的是她嗎?屠昕薇心生疑惑,繼續听下去。
「誰踫到這種事不會生氣?皇上也不想想他們才新婚,要派也不派別人去,偏要找二爺。」
「噓,你小聲點,要是讓人听去了,小心你的人頭。」
那名婢女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聖旨都下來了,王爺和二少夫人再生氣也沒有用。」
「反正咱們閃遠點就是。」
兩道身影漸行漸遠,屠昕薇再也听不清她們的交談,不過,她泰半知悉了大概的情況。
大抵是皇上派她的夫君上哪兒去辦事吧,可能要去挺長一段時日,這才讓莊王爺生氣。
可是,怎麼會這麼突然呢?
思忖過後,她心中也泛起了與婢女相同的疑問,皇上明知道銘熙才新婚,有什麼重要的事必須急著要他去辦?
盡避她和銘熙關系不好,但,沒有幾個人知道呀。
還是皇上想讓他倆分開一陣子,之後好有小別勝新婚之感……不,她想多了,她和銘熙的關系沒這麼復雜,純粹只有疏離二字。
那麼,事情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蹙著眉,走入涼亭內。
是天候不佳讓她心頭不舒服吧?今早起床後,她便覺得有股不安的氛圍環繞著她,繡竹又不在身邊,讓她心中的抑郁無人可訴,